筆趣閣 > 煤油燈下 >第一百五十章 傾覆之險
    “半年後,我巡視完南方各川,回到了崇山。

    “一天出門辦事,車行到一個路口,有個黑衣人突然出現在了馬路中央,擋住了車馬。

    “我命人去問是什麼人。

    “問的人回來說,那人自稱是我的朋友,名叫姜株。

    “我一時沒有想起這個名字,但聽說是我的朋友,便親自下車去看。

    “我走上前去,見那人穿着一件黑色斗篷,裹住了全身,斗篷帽遮住了半邊臉。

    “我問道:請問這位先生,爲何要當路攔截本官車馬

    “那人一聽,噗通跪在了我面前,說道:大人,小可如約前來爲大人效勞。

    “我一時被他說的一頭霧水,忙問道:如約前來你是與何人所約啊本官目下並不需要役從之人。你怕是認錯人了吧

    “那人將鬥蓬帽向後掀去,擡起了頭。

    “一看到那張臉,我就覺非常面熟,但卻想不起是誰,在哪兒見過。

    “見我愣着不說話,那人說道:大人難道忘了巡查東南時險些遇難的事嗎

    “我這才猛然醒悟,驚呼道:你是那個會占卜的媧皇族人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說:看來大人還記着小人呢。

    “我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姜株我說這個名字怎麼這兒耳熟,原來是你啊。

    “姜株說:不知道大人之前說的話還作不作數,肯不肯收留小人。

    “我上前一邊將他扶起一邊說:快快起來你這樣的人才,正是本官夢寐以求的,怎麼會拒絕。

    “說完轉過身對邊上人說:先將姜先生帶到府裏去,安排好住宿。

    “又對姜株說:本官現在還有點事,你先跟着他們到將軍府去,就在府裏住下吧,等我回來再詳談。

    “交代完畢,我正要登車離去,姜株卻又擋在了車前。

    “我大喊道:姜株,你這又是何意

    “姜株說:大人,您不能去。

    “說着走到車窗前。

    “我又被他鬧糊塗了,質問道:我已經答應你留在我身邊了,你還想做什麼

    “姜株說:大人,我是爲您的安全着想,這次你去,必有傾覆之險。

    “我見他這般無禮,頓時火冒三丈,大聲斥責道:你不要得寸進尺,我敬重你是個人才,纔對你優禮相待,你卻這般放肆。你知道我要去哪兒,就說有危險快快讓開。來人吶,把他給我拉走

    “跟車扈從將姜株拉開的同時,馬車朝前飛馳而去。

    “那天,在御史府的大堂上,幾十名朝中重臣被突然闖入的禁衛軍強行綁縛而去,卻唯獨沒有動我。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急匆匆趕到王宮,見到了大王。

    “還沒等我說話,大王就滿臉堆笑地迎上前來說道:左將軍,你是這次粉碎叛黨陰謀的功臣。說說看,要寡人如何嘉獎你

    “我完全不知所云,一臉茫然地問道:粉碎叛黨陰謀誰是叛黨

    “大王哈哈大笑起來,他拉着我的手說:王叔,我知道你平時和右將軍不合,心裏怪我老是向着他,對我不冷不熱的。可我知道,這滿朝文武中,一心一意爲社稷、爲本王着想的就首推王叔你了。我平時對你和右將軍區別對待,就是因爲想着王叔你不會與本王見外。你想想,我們同是賢宗之後,相隔不過五代,乃是骨肉至親,右將軍雖然也屬宗室,卻自高祖起就與你我分了支脈,號爲宗室,卻與他姓無異。況且,右將軍生性心窄氣狹,本王自然時時要遷就着他。但今天的事,本王卻要在朝堂上當着衆臣的面,好好嘉獎王叔。王叔你也就不要再裝作若無其事了。

    “我越聽越糊塗,急忙說道:陛下,您前面說的我都懂,我從來沒有要和右將軍爭寵的想法,更不會對大王有不敬之念,只是臣天性木訥,平時表情僵固而已,還請陛下贖罪。可嘉獎我的事,我卻一點也聽不懂。臣今天來,是想叩問御史他們

    “大王打斷我說道:他們意圖謀逆,罪大惡極。若不是左將軍及時檢舉,那可就後患無窮了。

    “我驚訝道:我檢舉

    “大王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我說:這不是你的親筆檢舉信嗎左將軍的字,寡人還是不會認錯的。

    “我打開一看,果然是我的筆跡。可我左思右想,卻怎麼也想不起寫過這樣一封信。更何況,今天在御史府議事的,都是與我政見相同的官員,也都是些正直忠義之士,斷不會謀反,我怎麼會寫信檢舉他們呢。

    “我想,這其中必有蹊蹺。

    “我正要讀信中的內容,大王卻說:我知道,那些人都是平時與左將軍走得近的人,犯了這樣的大罪,你肯定心裏也不好受。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左將軍沒有與他們同流合污,寡人甚爲欣慰,也說明寡人對左將軍的信任是完全正確的。時候不早了,左將軍請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將信呈還了大王,告退出了王宮。

    “回到府上,姜株迎面走了上來。

    “我心裏煩惱,略略問了兩句食宿之事,便要回房。

    “姜株卻攔住去路,嬉笑着說:大人,小的今天救了您,您怎麼一臉不開心啊。

    “我驚問道:救了我那不是半年前的事了嗎改天我會設宴好好謝你。

    “姜株說:半年前的事,還提他幹嘛,我說的是今天的事。

    “我覺得好笑,反問道:今天的事打從一早見過你後,我們就再未謀過面,你什麼時候又救了我莫不是在夢裏救的我快去歇息吧,希望可以在夢裏得到我的謝禮。

    “姜株收起了笑容,滿臉嚴肅地說:實話說了吧,今天給歡兜王的那封信,是我送進去的。

    “聽他這麼說,我腦袋嗡的一聲,像被重物擊中一般,差點暈了過去,隨即怒火中燒,大聲喊道:來人吶,將這構陷朝廷命官的狂徒抓起來。

    “姜株卻不爲所動,依然站在原地,厲聲說道:大人,您如此狂躁易怒,遇事不懂得冷靜,怪不得事事都敗於崇崗。今天的事,若不是我,您早就中了崇崗的圈套,也同那幾位大人一樣,進了刑獄司大牢了。

    “一句話說到了我的心坎上,回想起來,朝堂上與崇崗交鋒,多半都是以我的敗績收場。而且聽他話中的意思,今天的事也與崇崗有關。我便心中暗暗自言道:要冷靜,要冷靜,先聽他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再罰也不遲。

    “想到這裏,我朝趕來抓人的衛兵揮了揮手,他們都朝儀門外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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