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藏珠 >16.第十五章
    木誠節原本打算面聖結束以後去接崔氏,可父子倆剛走到宮門,就有舒王府的下人來請。說舒王在府中設宴,請節度使和藩王赴宴一聚。衆人面面相覷,但誰也不敢得罪如日中天的舒王,紛紛跟着那人走。

    木誠節叫木景清先回去。木景清抓住他的手臂:“阿耶,不會有危險吧還是我陪您去。”

    木誠節皺眉道:“又不是鴻門宴,天子腳下,有何危險回家告訴你阿孃一聲,別讓她擔心。”

    “哦,那您要小心。”木景清叮囑道。

    木誠節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跟着那羣人一道離開。

    木景清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這次到長安,說是要靠他們的才學,可好像比起這個,聖人更在意各地的賦稅和進奉的多寡。他的榆木腦袋也想不出明堂來,乾脆出宮回家。

    崔氏聽聞木誠節被舒王請去王府,想起今日兄長與她所說的話,恰似得到了驗證。

    自延光大長公主一案後,太子受到連累,在很多事上都放了手,專心侍奉在君側,不敢妄議朝政,這就給了舒王獨大的機會。雖然有廣陵王在凝聚原先太子的勢力,但到底難以與舒王抗衡。

    這次召藩王和節度使進京,實際上是舒王的意思。要這些人表明態度擁立他,否則他便視同異己,找機會剷除。

    她就是怕木誠節的性子,不會服軟,加上當年的事,得罪舒王。

    夜幕降臨,城中開始實行宵禁,街上安靜無聲。有人來府中傳信,今夜木誠節等人在王府宴飲,留宿在那裏,不回來了。

    崔氏回到屋中畫花樣,阿常舉了銀釭過來,周圍的光線便亮堂了些,案上的香爐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娘子晚上沒喫多少,肚子可餓了我給您下碗湯餅吧。”

    崔氏搖頭,繼續畫道:“我沒什麼胃口,你早些去休息吧\。”

    阿常坐在崔氏的身旁,說道:“您在擔心大王的事舒王不會將他如何的。當年的事都是天意弄人,舒王不會爲難他。”

    崔氏冷冷說道:“天意弄人你明明清楚,家中本來是要爲我和舒王議婚。崔清思聽說大王入長安,聖人爲尋宗室之女下嫁而發愁,生怕選到她,就在上巳節故意約我去麗水邊,又叫人將我推入水中,恰好被大王所救。你說這是天意怎不說是她一手造成”

    阿常安慰道:“娘子莫氣。當年的事也僅僅是你我的猜測,而推您入水的是您身邊的婢女,沒有證據啊。”

    “不是她還有誰在我遠嫁之後,還在家書中故意捏造我和舒王莫須有的往事,被大王看見,叫我百口莫辯。”崔氏深吸了口氣,“罷了,不提這些。虧她今日還有臉來見我和昭昭,也不知又打什麼歪主意。”

    阿常怕崔氏難以釋懷,寬慰道:“舒王妃如今地位尊崇,要什麼有什麼,怎麼會打算計娘子我倒是發現三娘子今日似乎一直在偷看崔大郎君,不知是不是存了別的心思。”

    案上的燭火跳動,崔氏筆一頓,側頭看阿常:“你沒看錯許是你多心了。”

    阿常卻堅決道:“怎會是我看錯大郎君那等品貌家世,都城裏多少貴女趨之若鶩,三娘子會動心思也是正常的。”

    崔氏攏了攏頭髮,對阿常說道:“昭昭一人去驪山也沒有個伴,讓順娘和二郎陪着她一起去。明日你跟順娘身邊的春桃交代幾句。”

    “是。”阿常侍奉崔氏多年,自然一點就通。

    第二日,嘉柔,順娘和木景清來給崔氏請安,崔氏順道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嘉柔不在意,木景清這幾日跟着木誠節跑宮裏和官署,早就膩煩了官場,聽到能去驪山玩,就跟放出籠子的鳥兒一樣。

    順娘卻有些意外。昨夜回府之後,她一直想把崔時照從腦海中除去,現在能同去崔家的別業,那將熄未熄的火苗又有復燃之勢。

    如果他有可能喜歡她,哪怕不能做妻,做妾又有何妨

    午後,木誠節才被隨從攙扶回來。嘉柔看見他喝得爛醉如泥,意識不醒,沒讓隨從扶他回住處,而是叫上木景清,扶着他進了崔氏的房中。

    崔氏午憩剛起,看到被攙扶進來的木誠節,怔了怔。

    嘉柔把父親放躺在牀上,氣喘吁吁地說:“阿孃,阿耶醉成這樣,一個人呆着怪可憐的,不如您來照顧他吧”

    崔氏知道她是故意的,低頭聞了聞木誠節身上的酒氣,也沒拒絕。

    嘉柔就拉着呆站的木景清出去了。

    崔氏自己去打了水,坐在牀邊給木誠節擦臉。木誠節忽然抓住她的手,迷迷糊糊叫道:“阿念阿念”

    “你放開。”崔氏掙了掙,“別趁着喝醉耍酒瘋。”

    木誠節卻擡手摟着她的腰,將她拉到了牀上抱着,又睡了過去。

    他的懷抱如鐵桶一般掙脫不得,崔氏縮在他懷裏,無可奈何。生了木景清之後,他們幾乎沒再同牀共枕。唯一一次,也是他受傷昏迷,她照顧他時,被他抱在懷裏睡了一夜。

    他的心跳強健有力,懷抱有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崔氏輕輕靠在他的肩頭,不禁感嘆。他一向是個很自律的人,從不酗酒。想必遇到不快之事,才喝成這樣。

    只是清醒時,兩個人都像刺蝟,誰也不肯靠近誰。

    她明明知道男人免不得三妻四妾,家中父兄皆是如此,可還是無法原諒他跟柳氏。她裝作不在意,是因爲那樣就不會心痛。

    她雖是被設計才嫁給他,可在南詔時舉目無親,他待她又那樣好,心中早就把他當成了唯一的依靠。

    因爲曾是唯一,是全部,所以被他誤會和背叛的時候,才那樣決絕。

    第二日嘉柔起得很早,大概今日要去驪山,所以昨夜睡不着。小時候木誠節帶她出門,她便是這樣興奮得整夜睡不着覺。真是好多年都不曾有這樣放鬆的感覺了。

    崔時照和崔雨容也來得很早,聽說加了兩個人,欣然接受。他們已經在崔府見過順娘了,倒是跟木景清初次見,相互寒暄之後,很快就熟稔了。

    幾個人當中只有順娘坐馬車,其餘人都是騎馬。

    崔時照和木景清在前面,嘉柔和崔雨容跟在後面。崔雨容的馬術一般,不敢讓馬走得太快,嘉柔卻很嫺熟,雙腳不時夾馬肚,調整速度,騎得不比男兒差。

    崔雨容嘖嘖稱道:“母親常嫌阿兄教我騎馬,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若是看到如你這般英姿勃勃,大概也沒話說了。”

    嘉柔笑道:“表姐若想學,我可以教你。畢竟我從小到大,一事無成,就騎射還能拿得出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