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藏珠 >96.第九十五章
    晌午前下了一場大雨,屋外的幾片芭蕉葉顯得翠綠如洗。嘉柔原本睡得很沉,卻被門外的說話聲吵醒。

    好像是雲松在跟秋娘說話。雲松要進來找她,卻被秋娘攔住了。

    嘉柔下意識地要推身邊的人,卻抓了個空。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李曄已經不在了。窗外涌進一陣雨後泥土的氣息,她起身整理好衣裳,對門外的兩人說道:“別吵了,都進來吧。”

    秋娘帶着雲松進來,雲松跨前一步說道:“郡主,不是我有意打擾,而是皇上召相公和郎君進宮。大房的小娘子找到我,要我趕緊來告訴您一聲。”

    在家中時,李心魚突然跑來找雲松,雲松十分意外。這小娘子平日都不出縣主的院子,更少與外人接觸。原本就是個半大的小丫頭,雲松都沒把她當回事。可她說話時的模樣,一本正經,讓雲松意識到問題似乎有些嚴重。

    他們這些下人都沒把進宮的事看做危險。

    “是心魚讓你來的?”嘉柔皺眉問道。李心魚一定知道什麼,想必這次皇帝的召見沒有那麼簡單。她在屋中踱步,若真出什麼事,宮中有什麼人能庇護李曄?她問道:“廣陵王回來沒有?”

    雲松連忙說:“回來了,不過沒有進城。據說大軍正在不遠處的營地駐紮,侯着聖人的旨意。”

    嘉柔想了想,對秋娘說:“你去拿一套男裝來,再打聽一下,廣陵王的大軍具體在何處駐紮。”

    秋娘應聲去辦,雲松問道:“郡主這是要做什麼?”

    “我親自去找廣陵王,請他回宮。現在宮中,能幫大人和四郎的,只有他了。”嘉柔說道。

    可雲松卻道:“萬萬不可。那是軍營啊,您是女流之輩,過去實在太危險了。或許聖人只是找相公和四郎君說說政事,並沒有我們想得那麼嚴重。”

    嘉柔搖頭道:“絕不會是政事。四郎沒有功名在身,更無一官半職,若是談政事,讓大人去就可以了,爲何要四郎同往?這裏頭肯定有不對勁。我只有辦法見到廣陵王,你不必擔心。臨行前,我要你收好的錦囊,可還在身上?”

    雲松點頭,把一直小心收在懷中的錦囊取出來:“我一直收着,還沒來得及交給郎君。”其實嘉柔走後,她留下的字條和鏈子,都被雲松發現了,也偷偷藏起來。

    雲松不知道郡主爲何要留那樣兩句話,好像是不準備回來一樣。還想等見到郎君時,再私下告訴他。可是他看到郎君跟郡主一道回來,便知道雨過天晴了,一時也沒想起這些事。

    嘉柔接過錦囊,從裏面把印章取出來,交給雲松:“你現在去修行坊街口的米鋪,找一個叫張憲的人,把這枚印章給他看。告訴他你是郎君的心腹,郎君已經被召進宮,問他可知是何事,是否可以找人幫忙。然後依照他的指示去做便是。”

    白石山人在朝中肯定還留有人脈,像除夕當晚的事,太師便出面保下了王承元。因此嘉柔第一個想到張憲,也許他能幫到李曄。

    雲松不知這張憲是何等人物,也不敢耽擱,轉身出去了。

    過了會兒,秋娘拿了胡服進來,伺候着嘉柔換上衣裳。她說:“郎君走的時候,交代我們要好好照顧郡主。郡主的臉色不太好,還要出去嗎?”

    嘉柔一邊整理衣領,一邊說道:“我沒有事,這一趟不得不去。你們留在此處等消息。”

    秋娘知道多勸無益,只道:“您自己多加小心。”

    嘉柔拿了劍出門,向馬房要了一匹馬。她本想單槍匹馬去廣陵王的軍營,可有兩個護衛硬要跟着她。她不想耽擱時間,只好帶着他們,一路飛奔下山。

    廣陵王的軍營離得並不遠,遙遙望去,大大小小的營帳猶如起伏的小山包,營地裏有穿着甲冑的士兵來回巡邏,戒備森嚴。

    嘉柔跳下馬,走到營前,對守門的士兵說道:“雲南王府木嘉柔,有要事求見廣陵王,還請二位幫忙通報一聲。”

    那兩個士兵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道:“軍營重地,女子不得擅入。”

    嘉柔說道:“我不進去,但請廣陵王移步相見。關於玉衡先生的事,萬分重要,還請二位行個方便。”說着,便要把錢袋塞過去。

    那兩個士兵自然不敢收。他們未必認識嘉柔,卻知道玉衡先生乃是廣陵王身邊的親信。這次軍中的糧草之事,便是他解決的。他們湊在一起嘀咕了一陣,才說:“好吧,你在這裏等着,我去問問看。”

    “多謝!”嘉柔抱拳道。那人小跑地進入營中,嘉柔在營前來回走動,不時朝內張望。過了會兒,廣陵王沒來,倒是一個穿着鎧甲的男人走出來。他長着一張國字臉,蓄着虯髯,虎目生威。

    他信步走到營帳外面,身後跟着一隊士兵,陣仗很大。

    “這裏發生了何事?”他問道。

    守門的士兵連忙說:“這位娘子自稱是雲南王府的人,爲了玉衡先生的事,要求見廣陵王。”

    那人沉聲道:“廣陵王正在整頓軍務,無暇見閒雜人等。你若有事,便說給我聽。”

    “請問你是……?”嘉柔遲疑道。

    守門的士兵趕緊解釋:“這位是衛國公,廣陵王的副將,跟他說也是一樣的。”

    原來是衛國公郭淮,還當是誰這麼氣派。嘉柔堅持道:“抱歉,這件事我只能親口告訴廣陵王。”

    郭淮聞言,挑了挑眉,審視嘉柔:“你說自己是雲南王府的人,可有什麼憑信?既是雲南王府的人,怎會與玉衡有交集?莫非你是冒名頂替的刺客?”他這話一出口,周圍的人都警覺起來。在河朔的時候,想要行刺廣陵王的人不在少數。

    “國公此話何意?”嘉柔知道郭淮是故意如此說,不想讓她見廣陵王。。

    “要殺廣陵王的刺客不少,你形跡可疑,我非但不能冒險放你進去,反而要抓住你,好好審問一番。來啊,拿下。”郭淮吩咐左右,立刻有一羣士兵圍了上來。

    那兩名跟着嘉柔的護衛立刻擋在她身前,嘉柔毅然拔了劍,說道:“得罪了。”

    *

    廣陵王李淳在帥帳之內休息,剛剛脫了身上的甲冑,就有親兵來稟報,營帳前打起來了。他立刻把甲冑穿了回去,取了武器架上的劍就往外走,張口問道:“怎麼回事?”

    “不久前,有個自稱來自雲南王府的娘子要見您,說有關於玉衡先生的事要與您說。國公出去查看,說她是冒名頂替的刺客,要將她跟隨行的人拿下。怎知他們的身手不錯,一時半會兒奈何他們不得。所以還是請您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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