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元配 >53.青松
    魏老太爺的生辰酒是晚上喫的, 孩子們白天上學, 晚上一大家子都在, 這年頭兒, 也不講究晚上少食什麼的。反是因早上剛起牀喫飯,一般胃口都不大。中午則是在鋪子裏喫, 也喫的簡單。晚上倒是會格外豐盛些。今日就在格外的前面,再加個格外了。

    魏家離大富之家尚遠,卻也是不愁喫喝的,今天更是雞魚肘肉, 家常菜疏都齊備了。麪條是陳萱親自擀的,筋道好喫。滷子是李氏調的黃花兒木耳肉片滷,桌上的菜就是陳萱李氏一起做的,雖是家常手藝,也還成。

    魏老太爺望着一大家子的男男女女, 連大女婿也過來了,魏老太爺很滿意, 臉上的笑就沒斷過。魏時魏年帶着大家端杯敬酒, 祝父親長壽。魏老太爺上了年紀,酒喫的有限,笑道, “我就這一杯酒了,阿時阿年好好跟你們大姐夫喝幾杯。”

    郎舅三個都是健談之人, 今日又是這樣的大喜日子, 連魏老太太都不嫌兒媳喫飯多了, 不停的同兒孫晚輩們說,“多喫兩碗,這是長壽麪,多喫有福。”

    陳萱喫得都有些撐,桌上不論葷素,沒一樣不好的菜,陳萱兩輩子也沒想到還能跟魏家人這樣和樂的坐在一桌喫飯。她不再是那個多餘的人,哪怕以後同阿年哥分開,陳萱也不覺着自己多餘。魏家兩輩子都待她不錯,她在這個家裏時,願意儘自己的一份心力。

    大家喫喫喝喝,說說笑笑,比過年還高興。

    陳萱現在也敢說話了,笑道,“老太太生辰時,也照着這樣辦,到時,還是我擀麪條兒,大嫂子打滷子。”

    魏老太太雖則歡喜,心下卻又十分心疼這一大桌子的菜錢,連聲說,“我不用,我不用,我到時喫碗炸醬麪就成。”

    魏年不依,“那可不行,媽你的大壽,只能比我爸這個更好的,要不然,我就不能答應,我哥我姐夫也不能答應啊”

    大家七嘴八舌,把魏老太太哄的樂開花。

    當天魏年喝的還有些多,陳萱回屋時聞到半屋子的酒氣,魏年側身躺炕上,沒動靜。陳萱連忙近前一瞧,喚兩聲,“阿年哥,你睡了麼”

    魏年哼唧兩聲,往聲音處蹭了蹭。陳萱看他半張臉壓在鴛鴦枕套上,只管哼唧不應聲,陳萱又喚兩聲,“阿年哥,你睡啦”

    魏年略睜開眼,算是迴應了陳萱的話。

    陳萱如今膽子大了,忍不住說魏年,“怎麼喝成這樣酒量差就應該少喝。”出去給魏年弄醒酒湯了,陳萱端了一小碗醒酒湯,拍魏年起來。魏年勉強坐起,陳萱把被撂往外一拽,讓魏年靠着被撂兒,把醒酒湯遞給他。

    魏年不接,只是微微的張開嘴。他今日酒喫的有些多了,脣色嫣紅,長眉斜飛,眼角氤氳出一抹胭脂色,順帶那修長的頸項,以及雪白襯衣領口鬆鬆的露出的那一小片素來蒼白的皮膚,此刻都染上了微微紅暈,整個人俊出一種無可形容的美態。陳萱忽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輕念三聲“阿彌佗佛”,纔給魏年餵了醒酒湯。

    魏年要不是死命憋着,非笑場不可。

    給魏年餵了兩口,看他吃了兩口就躺下了。陳萱連忙拉着他換衣裳,先給魏年解開西裝扣,擡起一隻胳膊脫掉一隻袖子,讓他稍稍擡身,脫掉整件西裝,裏頭的馬甲,襯衣,如是炮製。就是脫到襯衣時,剛解開兩粒釦子,露出頸間一截漂亮鎖骨,陳萱已是頰如火燒,她一個大閨女,怎麼好脫男人的衣裳她可是個正經人。陳萱想了想,把解開的兩粒釦子,又給魏年扣上了。然後,轉身是給魏年脫鞋,脫褲子。外頭一層西褲,裏面的羊毛褲,剩下秋褲,陳萱就不管了,拉牀被子給魏年蓋上。

    陳萱瞥魏年一眼,心說,以後可不能讓阿年哥喝多酒了,這一喝醉,晚上的英文只好自學了。

    第二天,陳萱爲這事兒跟魏年進行了正式溝通,陳萱板着臉,一本正經的站炕下,“我算是知道了,這酒可什麼好東西,尤其不能喝多。阿年哥,你是大人了,喝成那樣兒,叫老太太、太爺知道,得多擔心啊。你以後可不能這樣兒了啊。”

    魏年踩着陳萱給做的大棉鞋下炕,笑眯眯的問陳萱,“是不是昨兒沒能教你洋文,着急了。”

    “我現在都認識音標了,自學也行的。你以爲我單是爲了這個我是看你喝多了酒難受,對身體不好。”陳萱給魏年端來洗臉水,毛巾給他搭盆架上頭,“洗臉吧,我去做飯了。”

    魏年一摸盆裏的水,當下冰個好歹,喊陳萱,“怎麼冷的啊”

    陳萱回頭給魏年一句,“誰叫你昨晚喝醉酒的,今兒就用冷水洗吧,你要洗三天,才記得住。”

    “我現在就記住了。”魏年哄陳萱。

    陳萱掀簾子出去,不理魏年。魏年去拎暖水瓶,結果手上一輕,空的。陳萱在外敲下窗子,提醒一句,“暖水瓶的水我都用光了,廚房的熱水還沒燒。”然後,高高興興的甩着大辮子到廚房做早飯了,直把魏年氣得哭笑不得。以前他說陳萱是笨妞兒,真是說錯了。

    陳萱說到做到,倒是魏金,不知哪兒來得那麼靈通的耳目,這事兒竟叫魏金知道了。魏金在魏老太太跟前狠狠的說了陳萱一回,“你說說,阿年成天早出晚歸的去鋪子裏照看生意,這回了家,連

    洗臉的熱水都沒有。你說說,這要你這媳婦還有什麼用男人娶媳婦,不就是爲了過些舒坦日子麼”

    陳萱說,“這都怪阿年哥喝醉酒,我跟他說了,這是頭一回,洗個冷水臉,也叫他記住這個教訓。要是再有下回,我就跟太爺告狀,叫太爺教訓他。”

    “唉喲,我真沒看出來啊,你怎麼這麼厲害啊你還要管着阿年不成你可真有野心啊。”魏金聽着就來火,覺着這鄉下丫頭要國轄制她弟弟,還是分分鐘要造反的節奏啊

    陳萱認真的說,“這不是誰管着誰的事兒,我原是不該管的,可是阿年哥待我很好,喝多了酒,我看他挺難受的,昨天沒洗臉沒刷牙也沒泡腳就睡了,半宿渴的找水,喝了一搪瓷缸的水纔好受了些。看他這麼難受,就得提醒他,這喝酒得有個度,過度就不好了。我哪兒能管着阿年哥啊,他那麼聰明那麼有見識,就是想着平時我能盡心的地方太少了,能關心阿年哥的時候,我纔不想錯過的。”

    “唉喲唉喲,我牙都酸了,這肉麻兮兮的話。”魏金提醒陳萱,“總之,娶你來是爲伺候阿年的,你把他伺候好了,就是你一輩子的福。”

    陳萱悶頭不吭氣,見魏金沒別個話,就到魏銀屋裏說話去了。魏金轉頭與魏老太太道,“這鄉下丫頭,越發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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