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元配 >78.失敗的廣告嘗試
    其實魏年真是誤會陳萱了, 人生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存摺,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只是,除了高興,陳萱反是越發擔憂了。

    高興是因爲,平生第一次掙到這麼些年。擔憂是,陳萱現在欠魏年的錢, 憑現在的存款, 跟魏銀湊一湊,勉強能還清。陳萱擔心的並不是還不起魏年的錢, 有了今年的草莓大豐收, 陳萱對於明年的草莓事業更有信心, 而且,陳萱相信, 自己明年還能種出更多的草莓,掙更多的錢。

    陳萱擔憂的是一直賠錢的帽子店。

    花錢在程蘇報社的報紙上做了廣告,效果瞧着也不大。

    事涉自己的真金白銀,連陳萱和魏銀這樣很少出門的女子都在家坐不住了,姑嫂倆約了一天, 倆人到街上去轉了轉,尤其是人多的地方, 一早上的就有報童叫賣報紙, 兩分錢一份兒。自從陳萱魏銀拿出錢在程蘇工作的報社做了一個月廣告, 報社免費送一年報紙, 每天早上給送家去。倆人出來,也不是買報紙的,就是找個茶樓坐一坐,有些來來往往的人,也有人在等電車的時候,順手買份報紙。這個時候,那種夾頁的廣告頁,許多人就直接扔了。至於在大版面上的廣告,因爲還有新聞內容,興許還有人看幾眼。陳萱她們哪裏登得起大版面的廣告,她倆登的那廣告地方,陳萱研究了一回,還好不是在廣告夾頁,不會被人直接扔掉。但,因爲價格原因,也沒有好地段兒。上頭挨着老中醫,下頭臨着保健品,左邊兒是自來血大藥店,右邊兒好歹不是廣告,是新聞,大前門豔屍案。

    好吧,憑着這大前門豔屍案,估計還能引來幾個讀者略瞟一瞟豔屍案旁邊的陳萱和魏銀開的帽子店廣告茱莉葉帽子店,全北平最洋氣的帽子店。

    陳萱魏銀就是自欺欺人,也得說,這次廣告是一次失敗的商業嘗試。

    失敗就意味着白花一筆錢。

    陳萱回家唉聲嘆氣半日,三舅爺以爲她有什麼愁事,還問她來着。陳萱倒不是把事存心裏的性子,以前她愛悶不吭氣,可重活一輩子,不想那麼憋屈了。而且,陳萱發現,她把事說出來,有時還真是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陳萱與三舅爺說了廣告不理想的事,三舅爺問,“啥是廣告”

    陳萱不覺着三舅爺是鄉下來的就沒見識,她自己也是從鄉下來的,陳萱拿出一份報紙細細的講給三舅爺聽了,“在這裏印着的,這小小的一塊兒,是介紹我們帽子店的。哎,花了錢,生意也沒見增加。”

    三舅爺不懂這個,三舅爺說,“這北京城太大了,開家鋪子還得花錢印紙上才能叫人知道,要是在咱們鄉下,喊一聲,大傢伙就都曉得了。哎,這北京城也喊不過來。再有就是,要不,找個會寫字的,在牆上刷一排字成不咱鄉下還有這個,雖然人大都不識字,可也有識字的,要是走一處了,一問人家,就知這是啥字了”

    三舅爺的話給陳萱提了醒兒,陳萱覺着,要是能在牆上刷大字,倒比在報紙上印刷省錢。她自己就有空,可以去刷牆,連人工都省了,無非就是花些刷牆的顏料錢。陳萱認爲,三舅爺果然是人老有見識,待魏年回來,陳萱同魏年商量,魏年說,“這牆又不是你家的,人家都是有主兒的。老家能這麼幹,是因爲老家村裏人少,一村兒也就一兩千人,低頭不見擡頭見,不是族親也是鄉親,這麼幹沒事兒。你要在北京城這麼幹,你看人家依不依。”

    “那是不行了”陳萱有些失望。

    “不行。”魏年給了肯定答案,同陳萱道,“你也別太着急,新鋪子鮮少一開張便顧客盈門的。你們的帽子不是也在咱自家鋪子裏寄賣着麼。我給你們算着,倒不至於虧太多。”

    “虧就不成,這虧的可是白花花的大洋。”陳萱看魏年也沒好法子,一拍炕沿兒,自炕上下來,說,“先喫飯,喫過飯看書,明兒再繼續想。”

    魏年跟着陳萱一同到廚房端飯,同她說,“別成天在家悶着想,有空出去逛一逛。法子在家裏憋可憋不出來,人只能越憋越悶。”

    “那明早兒我跟阿年哥你一起坐車出去,我想隨便在街上走走,東單那塊兒人多。再到帽子店看看。”

    “好。”

    魏年絕不是個懶人,他受新派思想的影響,甭看在家是男主外女主內,到了王府倉衚衕兒就完全不一樣了,像這種幫着端端飯菜擺擺盤碟的事,魏年都是順手就做了,完全不是那種君子遠庖廚的類型。

    三個人一張桌喫飯,說到這喫飯,自陳萱魏年搬出來,老太爺交待的,要立兩本賬,草莓的帳一本,日常開銷的賬一本。草莓的花銷,老太太是不管的,改建房子門窗的事,該多少,老太太支錢時很痛快。畢竟,這是爲了明年的草莓生意。可是日常開銷這裏,每個月老太太是算好了,米麪都是公中一道買了給王府倉衚衕兒這裏送來,其他的菜疏肉蛋的錢,一個月兩塊大洋,要是花超了,你們自己填補。要是省下了,老太太也不追究。

    如果就陳萱和三舅爺,一個月哪裏能花兩塊大洋,這不是犯罪麼。倆人五毛錢就能過一個月,可加一個魏年不成啊,魏年嘴刁,在家裏時,自陳萱進了門兒,他都要時不時的點個菜的。如今這搬出來自己住了,每天喫啥喝啥,都是魏年說了算。尤其他們是打七月搬來的,那時天氣轉涼,魏年夏天葷腥喫的極少,按他的話說,見着不大提得起胃口。可到了秋冬,魏年就要求,每頓就要有魚有肉,不然他喫不飽。

    爲這,一月兩塊大洋的菜錢都

    不夠使,魏年拿出十塊大洋,讓陳萱只管多買些好喫的。魏年的話,“我喫好喝好,賺的只這十塊大洋要是刻薄自己刻薄病了,光看病得多少錢會算賬的,腦筋清楚的,都不能在喫上省錢。”

    陳萱很懷疑魏年是不是在拐着彎兒的說她腦筋不好使不會算賬,只是,陳萱自己個兒覺着,完全沒必要每餐大魚大肉啊。不過,魏年都這麼說了,而且,魏年拿出錢來補貼菜錢,陳萱這輩子性情也開闊不少,索性放開手腳,魏年要啥她就給做啥。就是三舅爺心裏,怪不落忍的,覺着,成天喫這麼好,真是作孽啊。

    三舅爺私下還勸過陳萱,節儉些過日子。

    這並不是三舅爺多事,三舅爺都是一起喫飯,飯菜好了,於三舅爺有什麼壞處呢三舅爺一則是性情使然,老人家一輩子在鄉下條件也是不差的,平時白麪也喫得,只是,這麼頓頓有魚有肉的,日子不是這麼個過法兒。二則就是,三舅爺其實是爲陳萱考慮,這做人兒媳跟在家做閨女不一樣啊,成天介這麼置辦喫食,叫婆家知道,不會說是兒子嘴饞要喫好的,只會說兒媳婦嘴刁不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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