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元配 >160.親家見面
    陳萱跟聞夫人說了會兒話, 就提出告辭。魏年下樓,看他媳婦神色還好,倒是可怕的丈母孃的眼睛似是哭過,便禮貌的帶着媳婦告辭了。聞先生與聞夫人一起送走小兩口, 見妻子淚水不幹, 拿帕子給她擦。聞夫人坐在沙發上, 與丈夫道, “我要給阿萱補一份嫁妝。”

    聞先生道, “這自是應當。”

    聞夫人擺擺手,“用我的錢,你這就要送雅英回老家,別讓老太太多想。”

    聞先生接了阿芒送上的溫水遞給妻子,溫聲道,“咱們這些年的夫妻,別的東西你看着準備,咱們在金魚衚衕那裏還有套宅子, 這宅子是我做叔叔的心意。”

    聞夫人並沒有拒絕,聞先生又道, “你與阿萱相認是好事,你一直記掛着那孩子。如今相認,咱們該請一請阿萱的婆家, 一則是做親家的禮數;二則, 咱們這裏正經是阿萱的孃家, 女孩子嫁人, 總是要有孃家,纔有倚靠。”聞先生對陳萱夫婦一直印象不錯,魏年有着商人的精明,難得的是,肯學習上進,還懂英、日、法三門外語,這就相當不簡單了。陳萱則是心性過人,尤其是昨天晚宴的表現,相較於自己那不成器的長女,陳萱簡直就是聞先生理想中女兒的化身。爲人淳樸,又有自己的理想追求。不要說不是外人,哪怕真就是外人,聞先生也很欣賞這樣的青年。

    夫妻二人商量了一回,因爲聞先生還要回南京,這事便要快辦。

    時人給女兒準備陪嫁,嫁妝上講究的門道就多了。舊式的嫁妝還是從頭到腳恨不能準備出女兒一輩子用的東西來,新式嫁妝則沒這麼拘泥了。陳萱早便與魏年成親,如今算是給陳萱補的一份陪嫁,聞夫人是個直接的人,沒弄那些花團錦簇的東西,都是給陳萱最保值的東西。除了房產,便是首飾。

    讓人自南京取來一些珍藏的首飾,聞夫人又在金銀樓給陳萱挑了幾套女孩子時興的首飾,一併算在嫁妝單裏。

    這些準備好,聞夫人才給魏家下的帖子。考慮到魏家是老派人家,聞夫人定的東興樓的包廂,做爲兩家親家的正式見面。

    自接了聞夫人的帖子,魏老太太可算是愁死了,愁穿什麼樣的衣裳。魏老太太跟大閨女商量,“你說我要不要做兩身新樣式的衣裳穿,聽阿銀說,現在阿萱她娘洋氣的不得了。”

    魏金道,“您老現在的衣裳也不土啊。”是真的不土,自從魏銀陳萱開了化妝品店,家裏人潛移默化的在打扮上都用心了。就是魏金魏老太太這一對摳兒,因爲有免費的化妝品用,倆人每天是早晚用雪花膏,如魏金每天還要化個淡妝纔出門的。至於魏老太太,每年衣裳的樣式都是魏銀幫她定的,都是北京城最流行,在老太太中間兒都數得着。

    聽大閨女這麼說,魏老太太又叫着大閨女跟她挑那天親家見面兒時的衣裳,魏金還說,“二弟妹這親媽也奇怪,怎麼突然就活了”

    “看你這說的,人家原也沒死,是陳老二那一對兒不省心的,瞎給人家傳。”魏老太太還是維護親家母的名聲的,對魏金道,“你做大姑姐的,到時跟我和你爹一起去,可不能說話這麼沒遮攔。阿萱她娘可是個厲害人。”

    “這我能不知道”魏金倒了兩杯茶,遞給她娘一杯,湊近了跟她娘說,“我記得小時候,阿年那會兒也還小,每天介那個腿賤,一有空就去陳叔叔家裏。阿萱老實,還比他小倆月,阿年一去就把人家弄的哭唧唧,有一回,陳家嬸子把阿年捉住,拿癢癢撓抽他屁股,抽好幾下,都抽腫了,媽你氣不過,還過去尋陳家嬸子評理,你倆還吵了一架,是不是”

    魏金因是長姐,對弟弟們小時候的事一清二楚的。說到舊事,魏老太太仍是不服,哼道,“沒見過她那樣兒的,那就是小孩子鬧着玩兒,她就當真。孩子間你推我一下,我碰你一下的,哪裏有大人上手的,就她那不講理的,竟然打阿年。你說她好歹也是做長輩的,真虧下得去手。”

    魏金都好奇,“你倆這麼不對付,當初怎麼給阿年阿萱定的娃娃親啊。”

    魏老太太理所當然,“你爹跟你陳叔叔好,跟他家老太爺交情也不錯,瞧着倆孩子同齡般配的,咱兩家也門當戶對,就定了。這事兒是他們男人拿的主意,我不管的。”

    說一回古兒,魏老太太又道,“到時我得插根金簪,把我那金戒子也多帶上幾個,聽說她如今富貴了,咱可不能叫人小瞧。”

    “插一根哪兒夠,起碼插三根阿萱她娘早就厲害,媽你可不能在穿戴上輸她,叫她小瞧”

    於是,當天魏老太太就一頭燦燦金的去了,魏年勸過她娘,略把頭上的金簪拔下幾根,可他娘是認準了定要富貴打扮,還有他大姐在一旁裹亂,魏年也就顧不上他娘了。

    結果,魏老太太見着聞夫人那一身淡雅如菊的打扮,要不是魏老太太這把年紀,這個心理素質,非自慚形穢不可。魏老太太一直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想着一看就知這女人不是個安分守節的,要不是這麼好打扮,也不能改嫁啊魏老太太這麼勸說着自己,才能不在聞夫人跟前露怯。聞夫人待人一向如沐春風,態度既親熱也沒有過分親熱,還帶着那麼一點故人重逢的喜悅,拿捏的恰到好處,“魏大哥魏大嫂,咱們得十大幾年沒見了。”看一眼圓饅頭似的魏金,“這是小金吧,一轉眼也是爲人母了。”又跟魏家介紹聞先生,“這是我們家老聞。”

    在魏老太太的想法裏,改嫁自然是越嫁越差的,雖然聽兒子說了,二兒媳親孃嫁了個南京高官,魏老太太還以爲她給人家做二房啥的。爲此,還跟兒子打聽過,結果,險沒把魏年嗆死。魏年還細細的跟他娘說了回聞夫人的厲害,完全今非昔比,雖然魏年也不曉得聞夫人的“昔”是什麼樣子。不過,現在聞先生在南京政府任要職,聞夫人也是高官夫人。可別她娘這想當然的過去,再得罪了他這可怕

    的丈母孃纔好。有魏年跟她娘特意交待了聞夫人的背景,魏老太太就覺着,那肯定是嫁了個老頭子。很明顯的道理啊,做大官兒的,哪個不是老頭子再者,她就不信寡婦改嫁還能嫁到同齡般配的

    魏老太太已經做好後親家公是個老頭子的準備了,結果一見聞先生,險沒閃了腰,魏老太太兩隻眯眯眼一下子睜得老大,心說,俄的天哪,這女人二嫁竟嫁得這麼好沒天理的

    魏老太太雖說嘴上沒把話說出來,但她那面目表情,聞先生聞夫人很不瞎,都看出來了。聞夫人請親家一家子坐下,讓夥計先上了兩壺上好的毛峯,大家坐着說說話。聞夫人道,“當初兩家定下親事,這些年,自老陳過逝,陳家就敗落了。魏大哥信守姻約,令人敬佩。我聽阿萱說了,這幾年,您家待她特別好,不像待媳婦,就像待親閨女一般。我這心裏,特別的感激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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