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萱魏年回國後還見到了見齊三, 日僞期間,南北不通音信,容先生在重慶, “思卿”的事都是齊三在打理, 如今容先生要將“思卿”出手, 齊三準備佔好最後一班崗。原本陳萱以爲齊三會買下“思卿”,因爲如果是齊三想買的話, 容先生肯定會給個很實惠的價格。倒是出乎陳萱的意料, 齊三拒絕了。
齊三拒絕的原因是喜事, 他與白小姐已經決定待“思卿”出手後, 就移民出國。亂世的日子, 倆人都過夠了。齊三在北京,不過是等着“思卿”新的主人過來交接。白小姐在北京的事已經處理清楚,決定先去上海,待齊三這裏事情一了, 倆人在上海匯合。知道魏家人也要南下, 雖說魏家人是去南京, 卻是一趟的火車路線,就一起走了。
齊三體帖的將白小姐的行禮給她送到車上,還有諸多細細叮嚀,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人過來送別白小姐。說來,白小姐孃家在北京,如今白小姐出國,竟無人過來相送,可見白小姐與孃家的關係了。白小姐聽齊三囉嗦一堆,對齊三的交街坊則言簡意賅,道,“這裏的事辦完給我打電話,我準備船票。我孃家那裏,你一個大子兒都不要給他們。”
齊三一一應了。
待火車將要開了,齊三方下車,與白小姐揮別。
在車上時,大家都安置好了,白小姐也是買的頭等車廂的票,因是女客,又是與魏家人在一起,乘務小姐便安排在一起了。相對於白小姐的單身一人,魏家絕對是盛大出行,人口就有魏年一家六口小李掌櫃的兒子李毅親孃魏老太太魏銀母子三人魏傑一家三口魏雲魏金一家八口王大妹王桃花王桂花三人,共二十多口子,好在,像魏宏年紀以下的都可以不免費,因爲孩子太小,還要抱着哪,不會單獨佔座,就這樣,也熱熱鬧鬧的佔一節車廂,不知情的還以爲這是要搬家哪。
孩子們上火車就撒起歡兒來,魏心是大孩子了還好,小一些的以魏宇薛懷打頭兒,在火車上就喜歡到處遛達着轉一轉瞅一瞅,孩子多了,大人是看不過來的,陳萱對此經驗十分豐富,讓大孩子看小孩子就成,另外還有大妹桃花桂花幫忙。而且,別看小孩子可能會不聽父母長輩的話,但是,特別聽大孩子的話。
魏心就很會照顧弟弟妹妹,新來的李毅就很得魏心照顧,不過,李毅也是見過世面的孩子噠,火車早就坐過了。他在家裏也是做大哥的,還會照顧一下比他小的魏宏,和剛走結實路的搖搖擺擺的小胖嘰四寶兒。再有魏傑趙豐趙裕三家的孩子,都是三四歲半大不小的模樣,這幾個小傢伙,就喜歡跟大孩子們玩兒。
魏宏是不跟這些小鬼一起玩兒的,她一向鄙視沒智商的生物,她把自己的臥間兒的牀榻按自己的喜好收拾好,拿出自己的印有超人克拉克.肯特的專用小杯子,喝兩口水,就取出書坐在窗前畔的小桌前看書了。魏宇薛懷則很喜歡搞訓練,陳萱教給魏宇一個任務,教弟弟妹妹洋文,魏宇就把表弟表妹的放一排,薛懷則是個好爲人師的,還拿出隨身帶的書本,跟媽媽要了一把牛奶糖放在手邊兒,說得好就給糖喫,說不好非但沒糖喫,還要打手心。
孩子們自己玩兒去了,大人們就能各幹各的事,魏金跟老太太在一處,那叫一個感慨,魏金一個勁兒的往窗外看,看着站臺緩緩駛離自己的視線,路旁的高大的楊樹、西洋式的樓房一一遠去,魏金都不禁生出幾分感慨,“媽,以前我覺着,我福氣比不上您老。您說說,就是在北京城裏,在您老這年紀,有您老這汽派、這閱歷的也不多呀。您甭管是火車、輪船、飛機,都坐過了。你說我,我也是正經北京人兒,一輩子就在北京呆了,哪哪兒沒去過。我這輩子,還是頭一遭坐火車哪。”
魏老太太想了想,也很認同大閨女的結論,點頭道,“的確啊,你也夠土的呀。”
“真是,哪裏有親媽這樣說自己親閨女的。”魏金笑嘻嘻地,“如今我這也坐上火車了,可見我這福來的也不晚。”魏老太太想着大閨女竟是第一次坐火車,還帶着大閨女到處走了走,帶大閨女去洗手間、化妝間看了看,母女倆還到餐車去喝咖啡。
王氏知道後跟魏傑說,“奶奶可真時髦,帶着大姑去喝咖啡去了。”
魏傑道,“這有什麼稀奇的,我聽說在國外人人都喝咖啡。”
“這怎麼一樣。我孃家弟妹的娘,跟着兒子出國七八年,洋話一句不會說,現在說起咖啡還是糊鍋底的味道哪。你看咱們奶奶,多洋氣呀,洋話說的頂呱呱的,每天都會化妝,小皮鞋穿着,還會開車。就是在國外,奶奶肯定也是時髦的那一類。”王氏性子有些個小勢利,亦是個抓尖兒的脾氣,過日子是一把好手。說來,這樣的性情,天生就對成功有一種嚮往。在王氏眼裏,奶奶就是成功女人的典範啊。
到將七十歲的年紀,能活到奶奶這個境界,在王氏看來,完全就是一種成功啊。
魏傑笑笑,也不說話,想着奶奶這些年的變化是挺大的。王氏把東西都收拾好,將帶着的水果、水杯之類的都拿出來放到一畔的固定的小桌子上,就同丈夫道,“我去瞧瞧奶奶。”
魏傑道,“你不看書啦。”到美國要考研究生的。
“一會兒再看。”王氏就跑去跟太婆婆聯絡感情了。
陳萱魏銀魏年白小姐也去了餐車聊天,正好遇着老太太和魏金,大家就一起坐了。無非就是說些彼此這些年的近況,白小姐依舊是精緻貌美的模樣,只是較以前更添了些成熟風韻,攪攪面前的咖啡,說,“要是知道你們走後就是抗日這些年,我該早些出國的。這幾年我都是在重慶,也是爲容先生打理生意。不過,國內環境太複雜了,成天打仗,生意也不好做。”
陳萱想到這些年,亦是不禁道,“是啊,你當初留在上海,後來上海南京接連都被日本鬼子佔了,我特別擔心你。拍電報時問過容先生,知道你跟他在一起才放心。你跟齊先生出國後有什麼打算沒”
“想讀讀書,繼續幫容先生打理生意吧。”白小姐一向瀟灑,問魏銀,“這次是把一大家子都搬到美國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