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和馬賽克相親相愛那些年[快穿] >16.一日爲兄(十六)
    寇秋在葬禮上見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他仍舊是在衛生間遇到的,那男人身形高挑,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禮,關上門低低地喚了聲,聲音中飽含着痛惜與悔意。

    “清然。”

    寇秋回頭看見他,也有些驚訝。

    “杜和澤”

    他已有兩年沒見過渣攻了。杜和澤被送到國外,有夏家的態度擺在這裏,逢年過節都不敢回國。杜父杜母只好哭哭啼啼每年飛去國外看他,以至於到了今天,寇秋甚至都差點記不起他的名字。

    在渣攻出國後,任務完成度猛漲到了五十點,可見杜和澤在國外過的恐怕是一點也不順。失去了夏家的襄助,他的地位也隨之一落千尺,一個杜家旁支的普通子弟,這還不值得他被別人另眼相待。

    他的外表明顯經過了精心打理,鬍子被颳得乾乾淨淨,手上的指甲也拋了光,閃閃發亮。

    寇秋看着他,覺得自己彷彿在看一隻花枝招展搖晃尾巴的孔雀。

    花孔雀深情款款地望着他,忽然間上前一步,擒住了他的手。

    “清然,我知道你過的不好。”

    寇秋:“......”

    挺好啊

    工作順利崽子孝順,還能全心全意地爲人民服務,哪裏不好了

    杜和澤說:“你還記得,3月5日是什麼日子嗎”

    他的眼裏滿含期待,寇秋只好順着想了想,遲疑道:“......兩會開幕的日子”

    杜和澤一噎,隨後猛地苦笑一聲,“我知道你還在怨我。”

    寇老幹部:......

    不,我不是,我沒有

    “當年的事,的確是我不對,”花孔雀的眉峯慢慢蹙起來,“我竟然抵抗不住這樣別有用心之人的誘惑,受了他的勾引,以至於放棄了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他一下子閉了眼,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可是現在我後悔了。”他哽咽着說,“我後悔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離開夏清然的幫助,他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到底算個什麼。家境不顯赫,能力也不突出,往年夏清然爲他拉來的客戶紛紛中止了和他公司的合約,不過短短兩年時光,他的資產卻縮水了一大半。

    更悲哀的是,杜家江河日下,交好的家族也無人願意伸出援手。如今,他甚至不得不佩戴上一顆假的鑽石,來假裝維持自己富二代的風光生活。

    自信和意志都不知道何時被消磨乾淨,剩下的只有被磋磨了的一點意氣,還有千百次在腦海裏閃回的回憶。

    夏清然那麼愛他。

    他摸了摸手上唯一剩下的這支價值過百萬的手錶,愈發確定。

    夏清然那麼愛他

    怎麼可能這麼快,便徹底遺忘掉這段感情

    寇老幹部望着他的眼淚,不由得也皺起了眉。

    “你......”

    杜和澤滿懷期待等着。

    寇秋果然不負他的期望,慢吞吞說:“你的鑽石胸針,好像掉色了。”

    杜和澤:“......”

    杜和澤:“............”

    杜和澤:“..................”

    想象中的重逢談話徹底崩盤。寇秋也不想再和他多費口舌,轉身便欲走,可杜和澤卻猛地又叫住了他。

    “清然”

    寇秋連頭都沒回,甚至更加快了步伐。

    “我不管你信不信,但那一次,我沒有下藥”杜和澤在他身後高聲吼着,“我沒有這全是你特麼疼着的那個弟弟耍下的好把戲他他故意出現在我面前,勾引我,讓我幫他進了夏家,然後他就用這種下作的法子一腳把我踹開,現在還佔了你的家產”

    “他那麼下作,他的骨子裏就流着他媽那骯髒卑賤的血”

    這些話像是憋在心頭許久了,他一口氣吼出來,暢快的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你會被他玩死的......清然。我想了整整兩年纔想通,你會被他玩死的。”

    寇秋終於停下了腳步。

    然而卻並不是杜和澤想要的反應。他鎮定極了,只是挑了挑眉,眼睛裏頭的怒火熠熠發光然後,寇老幹部用他所能說出口的最惡毒的話原樣懟了回去。

    “你才骯髒下賤,你的骨子裏才流着骯髒下賤的血。”

    “小霽是我教出來的,知道麼他的血管裏流着的,全是共產主義的純正紅色血液”

    “哪像你你這個資產階級走狗”

    罵完之後,簡直渾身暢快、揚眉吐氣

    只是轉過頭,寇老幹部立刻對系統說:......我對不起黨和人民。

    我居然吐出了骯髒下賤這個詞

    系統深沉地吐了口煙,問:後悔了

    寇秋說:不。

    他沉默了下,誠實道:事實上,我早就想這麼罵他一頓了。

    系統:......作爲一個共產主義接班人

    寇秋:他罵我家小孩那可是你哥

    系統:......門口巷口還有個麻袋,套不套,打一頓

    寇秋:v

    他真的有點掙扎了。

    拒絕暴打渣男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好在寇秋的革命意志還是足夠強烈的,最終只停留在了過過嘴癮這一步。

    回家的路上,夏新霽的情緒看上去並不高昂。他始終垂着頭,目光沉沉盯着地面,一言不發。

    在之後的幾個月中,杜和澤仍舊沒有放棄,又來拜訪了夏家五六次。雖然每一次都不得其門而入,可他還是時不時站在樓下癡等,最後,連保姆也對他的到來熟悉了。

    “大少爺還是心太軟,”保姆之間閒聊時提起此事,不由得也嘆息,“可能不久之後,那混蛋還是能再回來。”

    “畢竟是十幾年的感情了,”王媽擦着櫥窗,“你們當年還沒來,沒親眼見過,少爺當時對杜少爺,那可真的是情根深種......爲了這個人花錢,找人脈,處處替他考慮,最後甚至聽了他的話,把私生子弟弟都接進門來了。”

    她頓了頓,小聲道:“否則,二少爺怎麼可能回來”

    另一人不禁猶豫:“那你說......大少爺會被打動”

    王媽又擦了兩下,胸有成竹道:“肯定的”

    她嘆了聲。

    “感情啊......從來都不受人控制。你看大少爺房裏還留着的戒指就知道,杜和澤那個人渣,是大少爺這麼多年來唯一愛過的一個人了。”

    她說完這話,猛地一回頭看見了夏新霽,被嚇了一大跳:“二少”

    夏新霽的臉色完全稱不上好看,他的眼睛裏像是噼裏啪啦砸下了暴風雨,暗沉沉地掀着風暴。王媽對上他這樣的眼神,竟莫名有些害怕,戰戰兢兢道:“......二少”

    夏新霽動動嘴脣,緩緩勾起一個笑。

    “沒事,”他慢慢道,“我先上樓了。”

    他徑直進了寇秋的房間,目光沉沉打量了一番,隨即一把拉開了抽屜那裏赫然躺着一個小小的首飾盒,裏面有一枚極其漂亮的白金戒指,被擦拭的閃閃發亮。

    戒指被他牢牢握在了手心,上頭雕刻的花紋刺的他生疼。

    “你騙我,”他喃喃道,“你說過不喜歡腳踏兩條船的人的。”

    可這枚戒指,就像是枚炮彈,一下子將他的心思和隱祕的期冀一同轟的一乾二淨。他花了那樣多的算計與心思,好不容易得到的,原來、原來也並非是屬於自己的。

    都是假的。

    厭棄是假的,對他的疼愛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他算什麼

    “你騙我。”

    “你騙我哥。”

    他忽然從一個小袋子裏倒出什麼,放在桌上小小的薰香爐裏,一下子點燃了。乳白的煙霧嫋嫋升起,透過香爐的鏤空蔓延出來,夏新霽垂着眼,神色前所未有的陰暗。

    “想就這樣抽身而退麼,”他輕輕說,“哥”

    怎麼可能呢。

    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寇秋在自己的房間嗅到了香氣。那香味說不清道不明,卻讓他莫名有些神思不穩。他出了房間,恰巧碰到來找他的小孩,便隨口問道:“王媽換薰香了”

    夏新霽長而黑的羽睫一搭,復又擡起眸。

    “是,”他輕聲說,“我屋子裏的味道也變了。”

    神智像是被只不知名的大手慢慢拖進混沌裏,寇秋越是聞這香味,便越是覺得昏昏沉沉。他疲乏地拿手指按揉着太陽穴,還沒說些什麼,身旁的小孩卻已經看出不妥來,上前攙起他的臂膀,低聲道:“哥困了”

    已沒多餘的腦容量去思考更多,他只能勉強嗯了一聲,猛地雙腿一軟,差點一頭栽進身後人的懷裏。連帶着系統也莫名跟着頭腦發暈,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夏新霽扶着他,慢慢地躺在了牀上。

    他居高臨下,癡癡地望了這人許久,最後,從寇秋的脖子上拆下了暗色條紋的領帶,緩緩覆住了他的眼睛。

    “我不想聽你說話。”

    摩挲的手指隔着領帶,還能隱隱感覺到顫抖的長睫。

    “我也不想看你的眼睛。”

    他輕聲說:“哥你會喜歡我們的新家的。”

    “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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