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是有絲分裂或者無性繁殖的嗎寇秋在心中對自己另一個崽子說,仍然沒從自己驟然超生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怎麼突然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
按這個速度繁殖下去, 豈不要不了多少年就能取代人類攻佔地球了
系統不說話,系統只覺得自己幼小的心靈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它原本以爲,自己最悲慘也不過是二分之一的可愛。
如今可好,二分之一都算不上,都淪落成六分之一的可愛了。
簡直要汪的一聲哭出聲來
它幽幽地說:超生了三個,我看你當公務員的工資恐怕交不起罰款了。
一清二白的寇老幹部登時嚥了口唾沫。
小水娃們鬧嚷嚷地叫着爸爸,拉着他的衣襟要他陪着自己玩, 扒着手臂探出腦袋眼巴巴地看着他。寇秋老父親的心控制不住地軟了軟,低下頭去挨個兒摸了摸頭,又打量了一圈,硬是沒從這五個上頭看出半點不同。
系統嫌棄地說:溼噠噠的。
它方纔說完這話, 便聽見窗戶被人篤篤敲響了,外頭傳來段澤狐疑的聲音:“白大師你房間裏面是有別人嗎”
寇秋一怔。聽到聲音的水娃們迅速躺下, 重新化作了一條條水流,開始假裝自己壓根兒便不存在。
寇秋定了定心神,隔着窗戶問:“段醫生怎麼還沒睡”
“我的房子出事了, ”段澤在窗外說, “東西都被淹了, 只能在鄉親家裏借宿一宿。只是一牀被子有點薄,想找白大師再來要一牀。”
他頓了頓,聲音忽然壓得低了點,帶着若隱若無的曖昧,“長夜漫漫,白大師怎麼也沒睡”
寇老幹部眼睛眨也不眨,張口就來:“我在思考怎樣的人生纔是有價值的,心潮澎湃,所以不能入睡。”
“......”
窗外的段澤似乎無語了一會兒,這才又重新敲了敲窗。
“那白大師,便先讓我進去吧。”
寇秋望了眼房間裏立着的大衣櫃,打開來,果然在裏頭看見了多餘的被褥他一時間找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拒絕渣攻,又怕直接拒絕會讓對方生出懷疑,只好起身將門打開了。
開門之前,他轉身低聲囑咐牀上的一灘:“躲好。”
那灘水動了動,最後伸出了只水手,給他比了個大大的ok。
寇秋拉開門。
門外的段澤衣冠楚楚,只是頭髮稍稍有些凌亂,桃花眼裏頭帶着明晃晃的笑。他的眼睛迅速掃了站在面前的寇秋一圈,目光在那兩條露出來的胳膊上停留了許久,這才意味深長抿了抿嘴脣,道:“白大師真是人如其名,比這裏的女人還要白。”
他信步走進來,想也未想,便坐到了牀上。可是這一坐,他恰恰便坐到牀上一大片小水人們爬過的溼痕上,神情不由得有些怔松,遲疑地站起身來,摸了摸自己的臀部。
指尖溼噠噠的,還沾着未乾的水珠。
段澤表情古怪,盯着指尖許久,這才擡起頭去看寇秋:“這是......”
寇秋的思維轉了又轉,最後只好一臉嚴肅望着對方:“我哭的。”
“你哭的”
這個答案顯然來的更是莫名其妙,段澤蹙了蹙眉,問:“哭什麼”
寇老幹部的眼睛望向遠方,幽幽說:“我忽然想起了爲我們國家英勇犧牲的革命先烈......”
段澤:“......”
可以的。
這種說法,鬼才信呢。
他又看了眼溼痕,表情愈發奇怪了幾分,欲言又止看了寇秋一會兒,最終還是扭過了頭,沒說話。直到抱着被子離開時,段醫生纔開口道:“白大師,這也是種正常情況,沒什麼好羞恥的。等明天,你來我的診所看看,我可以給你開點藥。”
寇秋完全沒有聽懂,懵然和他回視:“開什麼藥”
系統忽然噗嗤笑了聲。
“真沒事,”段醫生的眼睛裏充滿鼓勵,“來吧,總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總有一天,你要直接面對的。”
面對啥,面對啥
寇秋對自己的崽說:我總覺得他好像腦補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系統幽幽回答:你沒感覺錯。
而到了第二天,寇秋便知道段澤腦補的究竟是什麼了。
因爲他收到了一個豬尿泡,還有整整一袋成人紙尿褲。來送東西的段澤還很貼心,只是悄悄將物品包進黑袋子裏放在了他的窗臺上,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可是寇秋完全開心不起來。
他不尿牀
真的
系統笑得差點兒背過氣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寇老父親幽幽地提醒它:小可愛。
系統崽子的笑聲頓時驟停了,開始無辜地裝起了小可愛,嚶嚀了一聲。
阿爸,它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寇秋望着天空,天空陰沉沉的,像是在蓄着一場暴風雨。
就今晚。他說。
今晚......是時候該去見見娃他爸了。
第三天的符咒也被貼到了井上,寇秋在祠堂裏看到了許多爲祭祀而紮起來的燈籠。這些燈籠並不像是尋常用的那種喜慶的紅色,它們的紅色甚至是隱隱有點發黑凝固的,透着點陰森的氣息,無端讓人聯想起凝固的血液。
“再過四天就是祭祀了,”村長瞧見他的目光,解釋道,“這都是我們村的傳統。”
他的手慢慢拂過那些燈籠的表面,像是半點也沒察覺出上頭透出來的陰寒氣息。
“祭祀那天......”他緩緩說,“白大師一定要過來看啊。”
寇秋注意到,他的手忽然不自覺地抽動了下。
這一天的村裏及其寂靜,甚至連孩子的聲音也少了。寇秋從祠堂回到自己暫住的屋裏,只能從那些關起來的窗戶後頭偶爾看見一雙閃着光的眼睛,如同在窺伺着一隻慢慢走進陷阱的獵物。
他僅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分明是青天白日,系統卻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