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趣事一點點被翻出來,陳婷婷纖手抵着下巴,聽的饒有興致,時不時還會提問幾句。杜和澤這才知道,她本是夏新霽的高中同學,因此經常在校門口撞見這對兄弟。
“他們感情是真好,”女孩子欽羨地說,“夏新霽每回見到他哥哥時,臉上那種溫柔,止都止不住......”
不知爲何,這句話忽然讓杜和澤心中有些異樣。
“溫柔”他喃喃重複了這個詞。
“對啊,”陳婷婷沒有意識到他的不對,還在繼續向下說,“我以爲這種家庭裏兄弟關係都不會特別好的,可夏新霽好像很喜歡對着他哥哥撒嬌,還會跺腳要抱抱哎......”
而他那清朗正氣的哥哥就會張開雙臂,順從地把弟弟圈進懷裏,彷彿連睫毛根部都盛滿了細碎的光。那時的陳婷婷,真的是羨慕嫉妒恨的。
她也想有一個這樣的哥哥只要被那雙眼睛看着,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似的。
杜和澤已經聽不見她的話了。
他送女孩子下了車,再回到車裏,便重新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在國外兩年,杜和澤已經基本確認,當年那件事是夏新霽提前打好了算盤的。
可是把自己逼出國,對他有什麼好處當時助力他進夏家的跳板便是自己,夏新霽最開始傾心的也是自己他們兩個聯起手來,明顯能更好地將夏清然完全打壓下去。但夏新霽偏偏拋棄了盟友,莫名其妙跑去了敵方陣營,並反過來聯合對方將自己打了個落花流水。
這個問題,杜和澤想了整整兩年,始終不曾想通。
可剛剛,陳婷婷爲他提供了一個毛骨悚然的新思路。
......溫柔。
他可不相信,從根部便腐爛的人,會有什麼溫柔
最後一次見面時,兩人因爲私生弟弟而大吵了一架,原身望着杜和澤,一字一頓道:“老杜,我是相信你”
他用力地閉了閉眼。
“可是我不是傻。”
“也不可能被你當成傻子戲耍。”
他將照片摔到了杜和澤眼前,上頭明晃晃印着男人和一個身形纖細的少年相攜而行的背影,那身影刺眼極了,夏清然的眼底都被刺的通紅一片,像是有什麼東西硬生生在心底被扯裂開了。
可寇秋知道,這樣的置氣只是暫時的。
之後,夏清然還是會選擇相信這個陪伴自己這麼多年的竹馬,還是會允許這個私生弟弟進家門,還是會被算計的體無完膚,還是會輸,輸得一塌塗地,從身嬌肉貴的富家子弟,淪落到於街頭伶仃逝去。
寇秋又看了眼樓下的人,掩上了窗簾。
門口的保姆等了等,又敲響了門:“少爺”
寇秋應了聲,淡淡道:“不見。”
他想了想,忽然又打開門,於房間裏翻找了一通,並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於是他在ipad上搜索了一會兒,最終點開了一個視頻,交到保姆手裏:“拿下去。”
保姆一怔:“嗯”
“放給他看,”寇秋說,“看完了就讓他走。”
“他不見我”
保姆蹙着眉,並不想和他多說,只冷淡道:“少爺已經明確說了,他不見您。”
她對這個所謂的杜少爺並沒有多少好聲氣。
想也知道,杜和澤不過是杜家的一個旁支所出,實際上地位並不高。這麼多年來之所以能混的風生水起,全靠着夏清然這個正兒八經的夏家大少爺爲他搭橋鋪路,打點人脈費盡心機。夏清然對人要是有十分好,那這十分就是真真正正全盤給了杜和澤,一手扶持的他青雲直上。
可杜和澤是怎麼報答的
他反而反過來,幫着一些人推波助瀾,要把夏家的私生子推回來上位。
家裏的保姆都是從小看着夏清然長大的,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鐵石心腸也能處出幾分感情,怎麼可能不爲夏清然抱不平
杜和澤心裏也清楚,只是對幾個傭人的想法並不怎麼在意。他淡淡一笑,將懷裏的花束交給保姆,眉眼深情:“幫我帶給清然,告訴他,他總有一天,會懂得我是爲了誰的。”
保姆卻攔住了他:“等等,少爺讓我把這個給您看。”
杜和澤心頭一喜,還以爲夏清然這是想明白了要服軟,頓時站得更直了點,深情地看了樓上夏清然房間的窗口一眼,隨即迫不及待伸手點開了視頻。
會是什麼表白還是情歌
ipad裏飄出一陣無比熟悉的旋律,雄渾有力,聽的杜和澤一怔。
“中國中央電視臺,中國中央電視臺”
杜和澤:“......”
視頻裏兩位無比眼熟的主持人掛着標準的八顆牙微笑:“各位觀衆朋友大家好,今天節目的主要內容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解讀,先進人物事蹟介紹......”
杜和澤:“......”
他望了眼保姆,見對方並沒露出什麼奇怪的神色,只好又耐着性子繼續看下去。直到兩個主持人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裏這一打詞語介紹完了,他還沒能從中間瞭解到什麼特別的點,整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茫然。
視頻播放完了,杜和澤的表情像是見了鬼。
到底是爲什麼要給他放新聞聯播
保姆沒有管這位從頭到腳寫着呆滯兩字的不速之客,播放完之後就上了樓,只剩下杜和澤還在拼命琢磨着,想從那期新聞聯播裏得到夏清然所表達出來的暗號。
“怎麼樣”保姆上來時,寇秋問,“他有什麼感悟嗎”
保姆想想對方的臉色,連連搖頭,“沒有。”
事實上,她也不是非常懂這是在幹什麼但杜和澤總歸不是什麼好人,往壞了說就對了
寇秋嘆了一口氣,神色莊重了點。
完了,他對系統說,形勢比我想象的還要嚴峻啊。
連這樣的主旋律教育也不能讓他有所感悟......看來,他是真的沒救了。
系統:......
這新聞聯播居然是在測試渣男覺悟麼
不知爲何,它有點想給渣男點上整整一排蠟。
那怎麼辦它問,要不要讓這個弟弟回來
寇老幹部說:要,當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