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霽的眼眶裏迅速蓄起淚, 隔着朦朦朧朧一層水光看他,惹人憐愛的程度剛剛好,“哥不是說了,感情上的問題,生活上的問題, 還有身體上的問題, 都可以來找哥嗎”
寇秋頭一次覺得騎虎難下了, 爲難道:“小霽啊......”
“哥說話不算數”夏新霽乾脆直接進了房間, 往寇秋牀上一躺,開始抱着枕頭翻滾, “哥說話不算數哥說話不算數”
裹着被子的春捲骨碌碌從牀這頭翻到牀那頭,牀上的人一會嚷嚷着難受一會嚷嚷着說話不算數, 寇老幹部站在那裏,簡直手足無措。他舔了舔嘴脣, 絕望地對自己另一個崽說:你這個兄弟是要掀旗造反啊。
系統倒是很淡然,不忍心就幫幫
幫毛線寇秋怒道,這種可是會被廣電總局封殺的尺度啊, 一看就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系統:你看他那樣像會的嗎別再給自己弄病了。
寇秋更怒:你看我像會的嗎
......
系統一下子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半晌後才說,不會的嗎
寇老幹部坦然道:對啊。
他在這方面一直都極淡,再加上身體的原因, 基本上從來不會動用自己的右手來進行親密接觸這樣的經歷於他而言, 並不比夏新霽這個剛剛有感覺的愣頭青強到哪裏去。
寇秋對牀上的小孩說:“......你起來。”
“我不”
夏新霽刷拉一下雙手抱住被子, 紅了鼻尖, “我不”
於是寇老幹部乾脆直接上了手,把這隻胡攪蠻纏的人形兔子從自己的被子裏強行拎了出來,整個兒囫圇塞進了浴室裏。夏新霽被他這麼一拎,還有點莫名其妙:“哥”
寇秋迅速在ipad上點了什麼,飛快地遞給了他,隨即啪嗒一聲關了浴室門。夏新霽一頭霧水,半晌後坐在馬桶蓋上,慢吞吞把那幾個鏈接點開了。
......全是論文。
從醫學角度探討自我慰藉可能造成的身體問題
青春期男生自我慰藉引發的悲劇案例極其分析
該還是不該探討過度自我慰藉帶給我國男性帶來的巨大傷害
夏新霽:“”
他眼角抽了抽,又往下拉了拉進度條,緊接着就看到了另一條黑體加粗的放大字體。
震驚13歲男童腎衰竭,竟是因爲這種事
許是害怕他還不夠冷靜,寇秋還在門口舉着音響用最大的音量給他放起了大悲咒。
夏新霽:“......”
夏新霽:“............”
夏新霽:“..................”
他無語地在浴室裏坐了半晌,原本有的一點旖旎心思成功在“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的背景音中消散的一乾二淨,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淋得他渾身上下狼狽不堪,只覺得哭笑不得。
這個哥哥還真是......
他抵着額頭,低低地笑起來。
門外的寇秋簡直要給自己的機智點個贊。
他等了會兒,見夏新霽從裏頭出來了,便問:“冷靜下來了”
小孩的臉色已經完全恢復,軟乎乎地點頭,小聲說:“謝謝哥了。”
“沒事兒,”寇秋也覺得鬆了一口氣,卻還是嚴肅又莊重地回答,“這都是爲了我們社會主義的未來嘛。”
寇老幹部老臉一紅,明明對系統可以輕易承認的事實,此刻卻怎麼也沒法對這個比自己還小四歲的弟弟說出口。他躊躇半晌,卻也沒辦法說謊話,乾脆啪嗒一聲把門掩上了大半,只從門縫處用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望着他,“再見。”
門徹底關上了。
夏新霽脣角一彎,卻也沒有再說什麼,掩了掩浴袍散開的衣襟,也回到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早上,寇老幹部還有些不自在,可夏新霽卻表現的像是昨夜這一場鬧劇只是個夢似的,態度絲毫沒有變化。只是在夏老爺子喫完起身之後,他才裝作不經意道:“哥哥要是不會的話,之後和我一起學吧。”
說這話時,他的眼睛閃着晶亮而仰慕的光,瞳孔溼漉漉的,宛如一個真心爲兄長着想的好弟弟。
學什麼
寇秋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系統開始在大腦裏嘿嘿嘿猥瑣地笑,他才驟然明白其中含義,險些一口把豆漿噴到盤子裏。
“小霽”他板起臉。
“怎麼”夏新霽衝他眨眨眼,“哥不想和我一起學拳擊嗎”
拳......拳擊......
寇秋看着小孩純良的笑顏,不禁開始懷疑自己作爲社會主義接班人的純潔度。
不然怎麼聽什麼話,都像是調戲似的呢
他照例準備出門送夏新霽上學,卻在保姆拎出來的房間垃圾桶裏看到了一抹極其熟悉的粉紅色,像是被絞碎了,只剩下一小堆鉛筆屑似的碎末兒堆積在桶的深處。
他的腳步不由得頓了頓。
“哥哥”夏新霽在門口天真無邪地喊。
“......來了。”
寇秋搖搖腦袋,將那封粉紅色的情書從自己腦海裏搖出去。
也許,是自己看錯了。
哪怕不接受,小孩也不像是將這樣珍貴的心意隨意丟棄的人啊。
在他送完夏新霽後,大腦中忽然傳來了一聲極響亮的“叮”聲。寇秋查看了一眼,虐渣任務進度一下子從0飛躍到了10。
寇秋有點驚訝。
事實上,這麼多天來,杜和澤已經幾乎不存在在他的世界裏了這個妄想着左擁右攬坐擁娥皇女英的男人,自從上次在他的臥室裏接受了紅色教育,便像是遭到了巨大的打擊,再也沒來過夏家。
而如今,自己還沒正式開始行動呢,任務進度怎麼突然間前進了這麼多
寇老幹部倒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杜和澤站在樹後,雙手插兜,眼眸沉沉。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何要在夏家兄弟出現的一瞬間躲到樹後,可毋庸置疑的是,在上一回從夏家的樓梯上摔下來扭了腳後,他便隱隱有些害怕現在的夏清然了。
並不是氣勢壓制的害怕,而是脫離掌控的恐懼他驚悚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猜透夏清然心中所想了。
這不可能。
倘若是一個月前的杜和澤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他一定會信心滿滿地這麼說。他與夏清然自幼相識,說是竹馬竹馬也無不可,可那時,他不過是夏家大少爺衆多玩伴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