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塵寰看着楚笙歌，她的眼眸中承載了太多的情緒，讓他有點兒看不透了。不過路塵寰把這歸結於楚笙歌對這次手術太緊張了，他吻了吻楚笙歌的頭髮：“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的。”楚笙歌有些無力地靠在路塵寰的懷抱裏，此刻她的大腦裏是萬分矛盾的，一個聲音讓她把小哲的身世告訴路塵寰；而另一個聲音卻在堅決反對着楚笙歌使勁地晃了一下頭，想要保持冷靜。“爸爸今天找你了”路塵寰在楚笙歌耳邊低語着：“無論他說什麼都別往心裏去，老人家總是很固執的”楚笙歌心裏地防線本來都要崩潰了，可是聽到路塵寰這樣說，她忽然清醒了。無論怎麼說，那個人是他的父親，雖然路塵寰是在開解她，但明顯是在站在他父親一邊的。古語有言：世上無不是的父母，只有不是的子女。路塵寰這麼做並不是錯的離譜，可是他要將她置於何地呢楚笙歌苦笑一下，她是又犯糊塗了，這個問題早在5年前已經有了答案的跟他的家人放在一起，她永遠都會是被委屈的那一個。要用小哲來扳回一局嗎她想還是不用了，哀莫大於心死。一抹淺淺的笑浮上楚笙歌的脣角，帶着些塵埃落定的超然。無論有多少執念，她都應該放下的。路塵寰眉間的摺痕慢慢加深着，他不懂爲什麼她柔柔的笑容會這麼刺眼。路塵寰用手指撫摸着楚笙歌的臉頰：“你怎麼了”“沒什麼，想睡覺了”楚笙歌退出路塵寰的懷抱，折身往牀邊走去：“你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楚笙歌給小哲掖了掖被角，然後掀開旁邊的牀上的被子鑽了進去。“你睡吧，我看着你睡。”路塵寰靜靜地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楚笙歌閉着眼睛躺着，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可能有兩個小時吧，才聽到路塵寰離開的聲音。病房門被咔噠一聲撞上的時候，楚笙歌睜開了眼睛。房間裏只有小哲的牀頭亮着一盞小夜燈，光線十分昏暗，像是白霜一樣的月華漫進來。楚笙歌坐起來靠在牀頭，她睡不着。裝在心裏的恐懼和煩悶像是一頭獸，想要撕破她的胸膛跑出來。叩叩叩敲擊玻璃窗的清脆聲音在寂靜地夜裏格外清晰。楚笙歌機警地從牀上下來，將目光投向窗子的方向。透着月光，一道纖長的身影印在拉着的窗簾上。楚笙歌穿上拖鞋走過去，慢慢地拉開窗簾。楚笙歌喫驚地捂住了嘴，一個穿黑色夜行衣的人半蹲在窄窄地窗臺上，他精緻的容顏一半被月光照着，一半藏在陰影裏，像是夜晚出現在窗外的死神。讓楚笙歌驚詫的是，這裏可是16樓呀，他怎麼上來的。蹲在窗臺上的男人衝她做了個開窗的手勢，楚笙歌覺得自己不應該聽他的指示的，可是他的眼眸那樣清俊溫和，她像是受到蠱惑一般，打開了窗子的暗鎖。男人輕輕地落在地板上，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還以爲你睡着了。”一句簡單的日語，將楚笙歌拉回到那個血雨腥風的夜晚，沒錯的，她見過這個人，只不過當時他帶着忍者面罩，但是這雙眼睛他是不會認錯的。“把窗子關上，小心着涼。”鷹司和彥這次用的是中文。楚笙歌終於回過神來，她發現自己的手正握着窗子的把手，連忙關上了窗子，這個時候她和小哲都不能感冒。鷹司和彥衝她笑了一下，然後走到小哲牀前，看着熟睡的孩子：“他很可愛。”楚笙歌滿是戒備地走到他面前，才發現自己蠢斃了，如果這個人是路震派來的呢她是見識過他的身手的，想要解決掉她和小哲，跟捏死一隻螞蟻毫無二致。“你不要緊張，我沒有惡意的。”鷹司和彥明顯感到了楚笙歌的不安，他往後退了幾步：“我們可能需要先來好好談談。”“我不認識你。”雖然他曾經帶着她從馬裏諾兄弟的莊園裏跑出來，算是救了她一命，可楚笙歌覺得他們還是沒什麼可談的。如果他想對小哲不利的話，只能踩着她的屍體走過去。“我知道。”鷹司和彥臉上依舊維持着淡淡的笑容：“可我是你的哥哥。”楚笙歌喫驚地看着鷹司和彥，然後衝他搖搖頭：“你應該認錯人了，我沒有哥哥。”她是楚家的獨女，如果她真的有個哥哥的話，楚家的家業也不會輕易落到周家手裏了。“我是說真的。”鷹司和彥從脖子上取下裝着母親照片的吊墜盒，放到楚笙歌手裏：“這是媽媽，你們長得非常相像。”楚笙歌藉着昏暗的光線，看着照片裏微微笑着的女人拍這張照片時，她顯然還很年輕，所以眉眼間更是與楚笙歌非常的像。可楚笙歌還是不能相信，她的媽媽是李璇呀如果這個女人是她的媽媽，那李璇又是誰不對的，這個世界上相像的人很多，如果長得像就一定是親人的話，那不是亂了套嗎“你不要說這個世界上相像的人很多，我只相信所有的巧合都有它必然存在的原因。”鷹司和彥似乎完全能看透她在想什麼：“我這裏還有我們的血緣關係鑑定結果很抱歉，我昨天晚上來過這裏，在沒徵得你同意的情況下，拿了一根你的頭髮去做鑑定了。”雖然楚笙歌根本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世居然有隱情，但是她也想不出這個男人欺騙她的理由。她現在真的是一無所有，根本沒什麼好算計的。楚笙歌定了定神，既然她不知道他的目的，就直接問好了：“你想要做什麼”“我只是想要好好地照顧你。”鷹司和彥輕笑一聲：“不過我這麼說，好像真的很像是在說謊”楚笙歌點點頭，表示認同。“那乾脆你來說好了。”鷹司和彥偏着頭看着楚笙歌，眼睛裏有淡淡地寵溺：“你想讓我做什麼，無論是什麼事情，我都會做到。”“我想要那個。”楚笙歌惡作劇一般地指着窗外的月亮。“這個可真難辦”鷹司和彥有些爲難地皺着眉：“不如你先換一個簡單一些的，試試我的辦事效率”“你真的是我的哥哥”楚笙歌真是無法相信原本孤身一人的自己，突然冒出了一個哥哥。“如假包換。”鷹司和彥點點頭。“你那次在意大利，就是因爲知道我是你的妹妹，所以才救我的”楚笙歌最先想到的是這個，那他爲什麼當時沒有說，後來也沒有跟自己聯繫過。既然一直不聯繫，現在爲什麼又突然出現。不要怪她多疑，沒有人可以輕易去相信一個突然闖入她生活的人。“不是”鷹司和彥搖搖頭：“當時只是覺得你跟媽媽長得太像了，所以沒有辦法丟下你不管我真的很慶幸，當時沒有拋下你，否則我會悔恨終生的”鷹司和彥的語氣很誠懇讓人動容，楚笙歌點點頭：“那你爲什麼現在纔來找我”“因爲之前在處理一些非常棘手的事情，剛把那些麻煩解決掉。”鷹司和彥知道，如果那些仇家沒有被清理乾淨的話，他是不會回來找妹妹的，如果這輩子都解決不了那些人，他寧願自己被那些夢魘一樣的危險糾纏着，只由他一個人來承擔就好。他有難言之隱，楚笙歌看得出來。“我現在真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楚笙歌終於在迷霧之中，看到了一絲希冀的亮光。“不是幫忙，我願意爲你做任何事情。”鷹司和彥伸手摸了摸楚笙歌的頭髮：“你記住，是任何事情。”“嗯。”楚笙歌的眼圈紅紅的：“你可不可以給我的寶寶找到可靠的醫療團隊做手術”“沒問題，我已經讓人去準備了。”鷹司和彥上午聽到路震跟楚笙歌談話後，就在着手準備這個了：“心外科最權威的醫生是在日本，永澤醫生在醫學院擔任教授，所以是不會出診的。我可以帶你們去日本，然後在那裏做手術。小哲的病例我已經傳真了一份回日本，那邊已經在做準備了，等小哲過去之後，應該也準備好了。”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楚笙歌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時日不多的病患，突然聽聞是化驗結果弄錯了，她還有大把的時間和美好的未來。她是那麼開心，卻又是那麼不敢相信。劉宇敲了敲路塵寰辦公室的門，推門而入：“路總，緒方醫生到了。”“請他進來。”路塵寰揉了揉自己額角，這個專家是他從日本請來的，本來也沒有什麼問題的，可是他昨天答應楚笙歌不會出任何問題，所以他有必要親自跟這個醫生談一下。劉宇將醫生請進辦公室，路塵寰打量着這個醫生，他看起來大概也就三十歲左右，給人的感覺倒是很沉穩，帶着醫生特有的嚴謹表情。“您請坐。”路塵寰很客氣地讓醫生坐下來。緒方醫生也很清楚路塵寰請他來的目的，所以緩緩開口：“關於手術方案，我已經跟這邊的主治醫生詳細地討論過了。孩子的手術勢在必行，其實這個手術在三歲之前就應該進行的。孩子現在都要五歲了，拖到這個時候，已經是極限了”“什麼”路塵寰突然愣住了，他忽然發現了一個以前一直在被他忽略的問題，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你剛纔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