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她身後的胡蕊張大了眼睛。
花夕語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幹什麼?
難道……
胡蕊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現在這個情況怎麼看怎麼像是有大祕密的樣子!她很可能會得到什麼不得了的信息!
沒想到只是隨便出來想給花夕語一點教訓,就能碰上這麼好的事!
胡蕊渾身都有點因爲興奮而顫抖,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馬上繼續跟了上去。
祁霖一個臺階一個臺階走得不緊不慢, 上了六樓後轉角,推開最西邊教室的門。
另外的兩位主角, 果然已經到場了。
慕容書彥坐在教室前方一張廢棄的桌子上, 臉色沉得像是要把從窗戶照射進來的夕陽都變成黑夜一般, 卻偏偏帶着笑, 看起來相當詭異。
祁霖只看了他一眼, 就收回了目光, 徑直朝站在教室後方一堆殘破桌椅前的慕容書雲走了過去。
慕容書彥嗤笑了一聲。
“既然人都來齊了……”慕容書彥陰森森地開口,“那就把賬好好算一算吧。”
祁霖和慕容書雲對視了一眼。
可以開始了。
“哥哥真要算的話,就從我母親嫁入慕容家開始說起吧。”慕容書雲笑了下,“哥哥擅自造謠誣陷我母親害死了你母親, 說我母親是第三者,然而事實是我母親根本沒見過你母親。那時候哥哥纔多大?我很佩服哥哥你能在那麼小的時候就把撒的謊演得那麼能讓父親信服,直到今天,還是有不少人願意相信哥哥憑空編造出來的真相呢。”
“我和大少爺的帳要從那天下雨,我看大少爺沒有傘走在雨地裏,出於好心送了您一把傘開始算起了。”祁霖聲音軟軟的, “我當時以爲自己幫助了一個忘帶傘的同學, 可是後來證明我錯了, 大少爺其實根本不需要我的傘,畢竟我這種普通人肯定是無法理解您那種神經病變態的。”
“這些年我母親一直懶得和哥哥一個小孩子計較,能沉默就沉默,能避開就避開,半分都沒有虧待過哥哥。”慕容書雲嘆了口氣,“可哥哥不僅一旦都不知道領情,還越來越仇視我們母子,暗中小手腳不斷,只能說沒良心的東西就是沒良心的東西吧。母親不願意跟哥哥計較,我就不一樣了,哥哥欠母親和我的每一筆賬,我都牢牢記着呢。”
“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在努力尋找線索,就是關於大少爺您之前殺|害過的那些學生的。大概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吧,我把當初的相關報道、那些學生家屬的證詞、當您的走狗參與謀害的學生的證據等等等等,都找了個七七八八。”祁霖的笑容有點害羞,“爲了避免成爲他們中的下一個,我就趁着自己還沒被您害死,把所有的證據都移交給慕容夫人了。我不知道慕容家主看到那些證據後是什麼感受,我在整理完畢那些證據後就覺得,這世上果然就是有天生心靈醜陋到蛆蟲都看不起的人啊。”
“哐”。
教室門外忽然響起了極其突兀的撞擊聲。
“什麼人?!”慕容書彥暴喝出聲。
有了上次和慕容書雲對峙後明顯的被動局面在前,慕容書彥也意識到了對方的伎倆,知道要儘量控制住,不能落入對方的圈套。所以儘管之前祁霖和慕容書雲的話一句比一句能夠激怒他,他也只是死死盯着他們倆,任由牙齒把口腔咬爛,指甲把掌心掐出血。
發出聲音的人當然是胡蕊。
她一路尾隨祁霖到這間教室,剛纔一直悄悄躲在門外偷聽裏面的情況。在聽到慕容書彥聲音的那一瞬間,胡蕊就感覺到了有哪裏不太對,可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根本就不該來,應該儘早逃開的時候,太多信息量已經進到她耳朵裏面了。
祁霖說慕容書彥之前殺|害過很多學生的事,讓胡蕊徹底沒法穩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撞到了牆。
胡蕊雖然成天把要誰誰去死掛在嘴邊,但是實際上仍舊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殺|人這種事對她來說還是太驚悚了。哪怕是花夕語這種她討厭到了骨子裏的人,胡蕊也只是想盡可能人折磨得慘一點,從來沒想過真的要害死花夕語。
可慕容大少爺……慕容大少爺殺過人?!
從腳底升騰起來的寒意讓胡蕊渾身戰慄,她終於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了恐懼。
這種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覺讓胡蕊爆發出了驚人的反應能力,她沒有按照自己本能直接撒腿就跑,而是雙手高舉擺出了投降的姿勢,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在破了一半的窗戶前對着慕容書彥露出了上半身,急切地解釋:“大、大少爺!是我!我只是想跟蹤花夕語找機會教訓她!沒、沒想到能遇見您!我什麼都沒聽見!我真的什麼都沒聽見!”
祁霖看着她那副都快要嚇哭了還強撐着擠出笑臉的樣子,神色冷淡。
胡蕊這麼不專業的跟蹤,就算沒有403的提醒,祁霖也不會沒有察覺。
既然有人非要作死,她也懶得攔着。聽天由命吧。
慕容書彥在看到胡蕊臉的那一瞬間就皺起了眉,聽完了她的解釋,突然就笑了。
祁霖保證,這是她見過男主最正常的一次笑。
可就是因爲太正常了,放在男主身上反而極爲反常。
慕容書彥從桌子上跳下來,徑直慢慢走近胡蕊:“你說,你什麼都沒聽見?”
“是!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什麼都沒聽見!”胡蕊瘋狂地點着頭,一遍又一遍重複着。
她的雙腿已經抖得幾乎站不住了。
她之前爲慕容書彥辦事的時候,見到的基本都是維持在外人前憂鬱小王子形象的慕容書彥,頂多更加陰沉一點。現在這樣的慕容書彥……讓她只能聯想到,惡鬼……
在慕容書彥推開教室門的那一瞬間,胡蕊再也承受不住,直接癱倒了地上:“大少爺!大少爺我真的什麼都沒有聽見!”
慕容書彥笑得更加正常了,他蹲下|身,和胡蕊保持了平視:“一張嘴誰都會說……你總得給我證明,我能夠信你纔行啊。”
“我!我證明!我證明……”胡蕊急衝衝地就想要說,但支支吾吾半天又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又急又怕,眼淚鼻涕都糊了滿臉。
“也用不着這麼麻煩的。”慕容書彥的聲音語氣很像他在司徒嵐面前裝的那樣,幾乎可以用溫柔深情來形容,“只要是個死人,就永遠都不會把任何事情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