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沈塘還以爲, 這是付子謙討好蘇沁雅的一種手段, 但現在看來, 恐怕另有隱情。
沈塘從來沒聽任何人提起過玉飾和隨身空間的事。
也就是說，如果付子謙不知道這件事還好, 如果付子謙是知道這件事的, 那麼, 他是有意隱瞞其他人，私吞了這個可能價值連城的隨身空間。
甚至再往前推測一下，付子謙在和蘇沁雅關係親近後沒多久就要了這個翡翠, 可能是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翡翠的用途。
付子謙別有用心地接近蘇沁雅，然後將蘇沁雅的東西據爲己有，暗自享受本應該屬於蘇沁雅的隨身空間。
想到這裏，沈塘的眸光發沉。
付子謙……
祁霖看到沈塘神色不太對，縮了縮肩膀, 小心翼翼地問：“沈塘先生……我，我說錯什麼話了嗎？對、對不起, 我不是有意的，這件事我以後不會再提了……”
沈塘馬上回過神來，溫和地笑了笑：“沒事的, 你沒說錯什麼。易玟小姐應該還沒來得及把這件事告訴給夫人吧？有時間可以向夫人說一下的, 夫人一直很關心你。”
這件事關乎到蘇沁雅的切身利益, 沈塘不可能就此姑息，一定要儘早讓蘇沁雅知道，儘早搞清楚究竟怎麼回事。但是憑蘇沁雅對付子謙的盲目信任，如果是他來開這個口的話，反而可能讓蘇沁雅有所不滿。
所以沈塘把這件事交給了祁霖，鼓勵她去向蘇沁雅開口。就算萬一那個翡翠確實只是一塊普通玉飾，或者付子謙根本不知道翡翠的玄機，那責任到時候也不在沈塘自己身上。
至於祁霖會不會因爲這件事得罪了蘇沁雅，這不在沈塘的考慮範圍內。
蘇沁雅對祁霖的態度一直是明面上的友善和暗地裏的提防敵視，雖說因爲這段時間的相處蘇沁雅看祁霖順眼些了，但終究還是利益衝突非常明顯的——付子謙對祁霖的態度，太值得玩味了。
如果能通過這件事讓蘇沁雅徹底厭惡了祁霖，或者乾脆讓祁霖惹怒了付子謙，從而解決掉祁霖這個不定時的隱患，沈塘也是十分樂見其成的。
祁霖很明顯被沈塘的話安慰到了，臉上也終於有了笑容：“嗯，夫人確實一直很關心我……我之前還以爲，買了我的人家會把我當成下人使喚，要我做很多很重的活，沒想到夫人不僅沒讓我動什麼手，還供養我喫穿，對我那麼好……”
這位沈塘先生算盤確實打得不錯啊，祁霖在心底笑了笑。
不過正合她意。
祁霖想要的，本來就是讓沈塘對付子謙起疑，爲之後的計劃做鋪墊而已。沈塘想把她當|槍|使，卻不知道比起沈塘出面，她自己出面反而可操作餘地更大。
表面上，祁霖越來越誠惶誠恐：“明明夫人和我非親非故的……我，我很感激，但也很不安，因爲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什麼才能稍微回報夫人……夫人那麼厲害，我能給的，夫人應該都不缺……”
沈塘聽着祁霖的話，神色越來越溫和。
祁霖這麼配合自己乖乖聽話，沈塘自然心情好。更何況祁霖這一通對蘇沁雅的讚美如此真情實感，沈塘那麼毒辣的眼力也看不出半分作僞的地方。自己喜歡的人被人誇，沈塘當然喜歡聽。
祁霖越說越小聲，臉上的愧疚與糾結也越來越深重，微微咬着下脣，眼神毫無目的地小範圍漂移，在落到自己手裏的時候，突然頓住。
“沈塘先生！”祁霖把手裏的玉墜遞到沈塘面前，有點激動地問，“您應該很瞭解夫人的喜好吧？您覺得，這個玉墜的款式，夫人會喜歡嗎？”
“我，我想了下，好像我能拿出來的，稍微有點價值的東西，也就是這個了！”祁霖有點語無倫次，“雖然裏面空間很小也裝不了什麼東西，但還是比揹包袋子之類的能輕便一點！玉石在末世不值錢，可是這個款式我覺得還挺好看的，一個小白玉果子，說不定夫人能看得上？”
易玟小姐你是真的根本不把隨身空間當回事啊？
隨便拿給人看還隨便當着人的面把毛線放進去就算了，現在居然還隨隨便便就要送人？
這小姐究竟是有多傻白甜……
但是不可否認，因爲祁霖的這一系列舉動，沈塘是真心實意地對她有了點好印象。
沈塘看了看那枚小玉墜：“這枚玉墜的設計確實精巧，我想夫人應該會喜歡的。”
反正送上門好處，不要白不要。
祁霖瞬間就露出了十分驚喜的笑容。
“不過，”沈塘有些疑惑，“易玟小姐不是說，玉墜是被您的血激活的？這玉墜應該已經滴血認主了，其他人還能用嗎？”
沈塘更想知道的是，如果將翡翠確實有隨身空間，然後從付子謙那裏拿回來了，是不是仍舊只有付子謙一個人能用。
祁霖的回答，能讓他心裏有個準備。
“哎？”祁霖一愣，原本滿臉的激動和期待都凝固住了。
“我，我不知道……”祁霖結結巴巴的，“應、應該還是，還是可以用的吧？應該有辦法的……”
祁霖說着，手指還開始不停摩挲着玉墜，好像這樣就能把玉墜上面她自己的血打上的某種印記擦掉似的。
沈塘：“……”
算了，他不該對這個傻白甜小姐抱有太大期待的。
這一點祁霖在讓403買玉墜的時候就想到過。
先不說她其實根本就沒對這個玉墜滴血認主，只是因爲從系統商城購買所以可以直接使用，就算是付子謙那塊已經滴血認主的祥雲翡翠，祁霖照樣可以把它恢復原樣。
有403在，改個這麼點小數據，根本就不是個事。
至於演的這一出，是祁霖在沈塘面前穩固傻甜小白花人設。
跟心眼多的人打交道，最好讓對方以爲你連心眼都沒有。
“別急，”沈塘出聲安慰，“易玟小姐一番心意，我想夫人一定會高興的。”
說着沈塘頓了一下，然後有點歉意：“說起來，這枚玉墜不是易玟小姐的祖傳之物嗎？就這樣送人，是不是不太好？您弟弟也有類似的東西嗎？”
表面雲淡風輕，實則就這麼盯着祁霖不放等迴應了。
要是這種東西易凡那裏也有的話，可以進一步證明不是個例，翡翠就是隨身空間的可能性會更大。而且，說不定可以將易凡那裏的也一併拿下。
價值連城之物，不會嫌多的。
祁霖在心裏給沈塘鼓了鼓掌。
沈塘先生果然很上道啊，就等你問這句話呢。
易凡那邊她得儘快聯繫，而想要出這個宅邸門去找人的話，付子謙那邊她懶得去打交道，蘇沁雅這邊恐怕根本不會同意，能走的路子，只有沈塘來給了。
“確實是我家家傳的……”祁霖半垂着眼瞼，笑得有點發苦，“可是末世一來，我家就只剩下我跟弟弟了，還談什麼家傳不家傳呀……玉墜說到底就是一塊石頭罷了，比起它，肯定還是活生生的人更重要。”
沈塘一怔。
比起死物，活人更重要，這是夫人之前也說過的話……
“我弟弟沒有這種東西。”祁霖搖了搖頭，“我們家傳給兒子和女兒的東西不一樣，我弟弟還小，還沒等到爸爸傳給他東西就……就再也等不到了……”
祁霖的聲音有了明顯的哽咽：“我爸爸，我爸爸和媽媽在喪屍剛來的時候，拼了命地護住我和弟弟……拼了命地……是我沒用，我試過了，我的力氣根本打不死那種噁心人的東西，我只會拖後腿，要不然爸爸和媽媽說不定就不會……嗚……”
祁霖死死握着拳頭，淚流滿面：“後來逃難路上，也是弟弟一直護着我，一直是弟弟去對付那些喪屍，沒日沒夜的，連個囫圇覺都睡不了……他纔多大點啊，就要累死累活地保護姐姐，姐姐卻連半點忙都幫不上！……好不容易到D基地了，我以爲終於能安定了，可是我弟弟倒下了！要不是路上他那麼累，也不至於就那麼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