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的人。
他的身形修長,着一身暗黑色的蟒袍,金色的繡線,張牙舞爪盤踞,燭光下熠熠生輝,一雙眼眸泛着詭異的赤紅色。
這樣的化龍巨蟒,甚至比帝王黃袍上的真龍,還來得囂張,令人畏懼。
這樣一身繡樣精緻大膽的蟒袍,穿着的人,面容偏陰柔。
這位攝政王,鳳詢。
他沒有束髮髻,披頭散髮,垂落於腰間,泛着流水般的光澤。
鳳詢的眉眼精緻,不同於一般男子的英氣十足,帶着些許的陰冷。
饒是如此。
襯着那一身蟒袍,也沒有任何的違和感,更讓人覺得內斂又陰森可怖。
千秋跟他四目相對。
他的神色陰鬱,彷彿渾身縈繞着令人恐懼的陰雲,如索命的閻王似的。
其他人都已經腿軟跪在了地上,匍匐着把頭低下,幾乎恨不得埋在地縫之中。
顯然。
攝政王的威名,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恐懼萬分。
這樣衆人下跪,不敢擡頭看着自己的樣子,他已經見怪不怪,甚至眼角的餘光都懶得去瞥。
這些人在他眼裏,就如同塵埃一般卑微。
畢竟,沒有人會對塵埃多看一眼。
唯獨眼前這個,站在正中央的人,格外扎眼。
室內的燭光搖曳。
她恰好站立在那光源處,一身單薄的白衣,披散着頭髮,沒有任何瑟瑟發抖跪下來的意思,面色平靜的望着自己。
她的臉色還帶着些許的蒼白,眼底下還有着些微陰翳,睫毛纖長濃密,神色帶着些許疲憊。
他瞥了她一眼。
“聽聞太后昏迷數日,如今終於轉醒,如今親眼見到,倒也安心了。”
“只是,剛剛瞧着太后處置奴才,如今又如此披頭散髮的這幅模樣,倒真不想是垂簾聽政,撫育新帝的皇太后啊。”
他的嗓音緩緩響起。
鳳詢的嗓音並不算低沉,也沒有一般宦官的尖細,恰到好處又含着點陰鬱。
他的語氣不緊不慢,帶着一絲絲的閒散,彷彿是在跟人話話家常。
只是。
以他的身份,身爲攝政王,深夜來到內宮不說,還找來了太后的宮門前。
沒有任何敬畏的意思,甚至還帶着些許嘲諷,似乎是對她剛剛當面處置宮女的不滿。
千秋淡淡應了一聲,“哦,攝政王說的是。”
她的嗓音略微沙啞,懶懶的沒有力氣。
這樣的話,依舊像是當初的皇太后,畏懼攝政王,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敢忤逆,只敢如應聲蟲一般討好。
她的神態語氣閒散,居高臨下的看着面前的人。
這幅模樣,倒不像是如往常一樣的討好,更帶着些許調戲的意味。
鳳詢微微眯起眼眸,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還未說些什麼。
千秋再度出聲說道:
“哀家多日來粒米未進,御醫也在門口等候多時,倒不如擇個適宜的時候,攝政王再來探望,如何”
她這番話。
竟然是對攝政王深夜探訪,表示不滿指責,且還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