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獨木橋離水面有一定的高度,它們怎麼努力也“蹦”不上去,倒是濺起了許多的膿血水花,迸濺得獨木橋上溼漉漉的,看起來就很滑的樣子。
我的心突突跳了一下,這就是輪迴古道似乎比想象中要簡陋的多啊
“乾爹,我...我可以飛過去嗎”我問道。
黃長壽冷笑:“能有這麼簡單一入輪迴古道,你所有的功法都會被禁錮,瞬間成爲一個普通人,而且古道之中,真正恐怖的還是幻象,一旦踏入其中,便會有無窮無盡的幻象纏繞着你,這些幻象會將你內心最脆弱和恐懼的一面無限放大,將你一步步迷惑,直至沉入河底而不自知魂妹子我不擔心,倒是你,以你目前的定力來看,恐怕是有些兇險”
“果然,沒有表象這麼簡單”我發愁的說。
黃長壽嘆了口氣:“但是沒辦法,誰讓你小子惹出這麼大的禍再兇險,恐怕也比你直接從南宗仙祭的入口走出去要好的多吧”
“南宗仙祭的入口”一想到各大宗門宗主長老,早已佈下密密麻麻的陣法,就等我自投羅網,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去吧,想要成長,自然是要承擔相應的風險的再說了,人世間的一切都是色相,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陰間也一樣的,你心裏怕什麼,就會出現什麼,越牽掛什麼,就能看見什麼,只有做到無慾無求才能心如止水,我相信你能夠做到的。”黃長壽適時難得安慰了一句。
我望着煙濤縹緲的遠處,默默點了點頭。
“好,既然如此,那魂妹子,你先走,女兒第二,我最後”黃長壽說。
白魅點點頭,又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飄飄然踩在了獨木橋上,一路像是過機場人行電梯,唰唰唰的走了過去,完全就是在飄。
“女兒,輪到你了要小心”黃長壽叮囑道。
我有些緊張,並不是害怕獨木橋,而是有些擔心古道上的幻象,因爲我的定力一向不怎麼樣如果被幻象迷惑,掉下去的話,那後果比死要可怕無數倍,2500年啊,一直在地獄裏循環受苦,還要變成腐屍殘塊兒,讓那些濁音尾雀叮食,有比這更可怖的嗎與之對比,死亡簡直是一種解脫
無數的濁音尾雀在我頭頂盤旋着,喳喳怪叫,像是一羣想看我笑話的小人,就等着我走上幾米後出洋相,掉進忘川屍坑裏,它們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我甚至在想,這濁音尾雀,可能見我是個活人,想借助我的肉身復活吧,各種糟心的念頭充斥了大腦。
我乾脆閉上眼睛,站在獨木橋頭緩一緩,把自己的心境調整到最佳。
這種情況,只能用冥想來控制自己的思維,那羣濁音尾雀的怪叫果真變的小多了,然而...少時,我聽見這聲音有點兒不對,怎麼變成了女孩子們的說笑聲......
睜開了眼,發現周遭的環境都變了,不再是什麼可怕的冥河之畔,而是...我回到了大學校園裏,正站在王妍的宿舍樓下,像是在等她。
這場景,好熟悉,整整三年,我每天在她宿舍樓下等她一起喫飯,上自習,逛操場,然而今天,氣氛有些不對,很多去餐廳喫飯的人都回來了,王妍還沒下樓。
我彷徨的看着王妍的宿舍的方向,內心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滴滴”一輛乳白色的奧迪a4l停在了女生宿舍樓前,車門推開,王妍走了出來,我下巴快掉下來了,王妍怎麼...這是跟誰
駕駛室裏走出的人是霍天賜,他怎麼跟王妍在一起看王妍一臉幸福陶醉的樣子,我遍體發涼,內心無盡的酸澀,尷尬到了極點。
王妍也發現了我,臉上略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尷尬,但很快被甜蜜的笑替代,只是這笑,是衝着霍天賜的。
“妍妍,中午休息一會兒,下午兩點,咱們去逛街。”霍天賜笑眯眯的說。
“好啊,你也回宿舍休息一會兒。”王妍迴應道。
整個樓下一片噓聲,全是系裏的同學,大家都知道我和王妍好了三年了。
“咦那不是葉彷徨嗎他和王妍倆咋了”
“嘖嘖嘖,我就說嘛,他倆遲早要分開,葉彷徨一天窮的沒錢,就知道帶女孩子上自習,換誰也受不了。”
“看葉彷徨那慫樣兒,人家都當他面這樣了,還一點反應沒有,還是個男人麼”
“就是,換我,我也看不上他。”
......
一羣女生絮絮叨叨,我就像個千夫所指的罪人,站在宿舍樓前,難過的低下了頭。
霍天賜完全像沒看見我,開着奧迪車一路離開,濺起路面上的積水,崩了我一身。
王妍沒有馬上上樓,而是一臉複雜的看着我,我低下頭,不與她對視。
“彷徨,你過來,有些事,我該跟你講清楚了。”王妍像鼓起了勇氣,衝我說道。
我沒搭理她,嚥下心中的屈辱,轉過身,繼續朝前走着直線,失落的離開。
“嘖嘖嘖,瞅他那樣兒,真慫啊,沒發現,葉彷徨竟然是這麼窩囊的男人都不敢面對現實”
“是啊是啊,你看他的背影,好像一條狗啊”
......
我好難過,心像被人挖去了一塊似的。離開吧,離開,別人能奪走的,都不是好的。
我盯着地上隱約可見,形如電線杆子的輪迴古道,默默的走着,溼漉斑駁的道路,就像是我的心,狼狽,殘破,疲乏......許多年前的這一幕,我不是早就淡卻釋然了嗎果然,好可怕的幻象,不但真實,還將你心中的情感無限放大
“哥哥,救我哥哥”身後傳來了麼麼的聲音。
周圍的場景爲之一換,竟然又變成了南宗仙祭入口祭臺上,九大宗門的人一個個身着孝服,咬牙切齒,哭天喊地。
“師父師伯”
“諸位諸位我們早就料到葉彷徨會來南宗仙祭,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殺了這麼多人,魔鬼也不過如此啊,想來此時...這孫子肯定潛伏在南宗仙祭入口附近的某個角落,伺機想出來,只是懾於陣法不敢現身,不過不要緊,他的妹妹在我們手上”
那是孫連城的聲音,一聽到這話,我停住了腳步,整個人僵住了
“孫師兄,你們青雲觀怎麼把他妹妹弄到的”一名中等宗門的弟子問道。
“哈哈哈,那太簡單了,門下的弟子易容之後,很輕鬆就把他妹妹給騙了,她妹妹不過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而已,能有多難”孫連城笑道。
他頓了頓繼續說:“不過,她哥哥是魔鬼,爲了引魔鬼現身,也只好犧牲這個女孩兒了,我可沒薛平那麼傻,先把人弄死,我要一刀一刀的剮她妹妹,看葉彷徨什麼時候出來”
“高實在是高”魏通等小人興奮的附和道。
“先從腳開始”
“啊”麼麼撕心裂肺的慘叫,骨頭斷裂的聲音傳來,我身子猛一哆嗦,差點兒從管子上滑下來。
一隻穿着紅色皮鞋的斷腳被扔在了我的面前,鮮血淋漓,骨渣呲裂,那是麼麼的鞋,麼麼的腳被砍了下來。
“葉彷徨你給我滾出來,我要殺了你”身後,幾個太上長老歇斯底里的狂喊,宛如瘋狗一般。
我的心咚咚狂跳,拼命用理智繃緊自己的神經,我知道,這是幻象,是假的,可是之前...那在王妍宿舍樓前的一幕,確實是發生在幾年前的事實,難道...麼麼真的是在孫連城的手裏
孫連城卑鄙無恥,什麼下作的事都能幹出來,此時的九大宗門已經瘋了,哪裏還管什麼道義不道義。
我心中恐懼擔心的是,此時身後呈現的,也正是在南宗仙祭入口處發生的事實
“哥...哥.....”麼麼疼的聲兒都變了。
我全身肌肉繃緊,閉上眼睛,站立在管子上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突然,我腳下被什麼東西給摳住了,死命的掐我,我一驚下意識的往下瞟了一眼。一瞬間周遭的場景全變了,又變回了那屍海冥河,血浪滔天的模樣,但見一塊兒人類的牙牀,死死咬住了我的腳脖子,黑黃的牙齒後,翻滾的紅舌嘟囔道:“你給我下來吧你”
那力道奇大,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從獨木橋上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