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服的風格，完全是顧以笙在雲海玉山花苑衣櫥裏的那種，知性，柔媚。
原來如此
原來顧以笙錢包裏的那張照片真正的長相是這樣的，難怪當初覺得那麼眼熟，那是在慌亂時候看到的照片，來不及細想的細節，那時候不曾看清晰的，如今回想起來，再對着這些照片。
禪兒曾經看到她喊媽媽，抱着她的照片喊媽媽，原來都是這樣
車禍
車希言死於車禍，顧以笙一剎那生死守候的舉動，到底是爲了自己還是希言呢
這其中的箇中緣由，喬陌然如今都不知道如何去想象了
一張張照片看完，她的臉色已經慘白如雪。
內心深處此起彼伏了太久太久。
遲雲一直望着她，沒有錯過她臉上的每一寸表情，終於，她開口道：“如今明白了吧你並不是人家深愛的，只是個替身而已”
喬陌然覺得自己的臉皮有點抽搐，算了，總要面對的，一切都要面對，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抱着壯士扼腕的悲壯心情，喬陌然微微擡眸，輕輕地清了下嗓子，開口道：“遲阿姨，您給我看這個就是要我嫁給曹澤銘嗎”
遲雲笑笑點頭。“嗯”
“遲阿姨您這麼關心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也忐忑不安，我覺得勞煩您的大駕這樣關心我，我有點受之有愧。”
遲雲笑笑，她此刻笑着的時候，竟然看不出情緒，喬陌然不知道她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有一種人，就是那樣，即使她脣角勾起，明明是笑着，可是你還是從一種笑容後看到說不出的複雜的情緒，那樣的感覺，讓人很不安。遲雲就是那種人，即使笑着，你也不知道她究竟想些什麼。
她看不透遲雲的真正目的，她只能說：“遲阿姨，您既然這樣關心我，那麼想必也知道我跟顧以笙的事情，這樣的我，我覺得是配不上曹澤銘的，也不能成爲曹家的人，我這種，說起來已經是傷風敗俗了”
她用最諷刺的話自嘲着自己。
喫雲卻道：“陌陌，你很聰明，懂得自嘲自我貶低的人，往往都是把自己擺放的很高的。把自己擺的很高的人，卻又恰恰是相反的，反而是最低賤的。”
“遲阿姨，謝謝您的讚賞，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您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喬陌然平靜地問道，儘管內心早已洶涌澎湃，早已千瘡百孔，卻還是不得不在遲雲面前佯裝鎮定。
遲雲眯起眼睛打量她，那眼神，真是如蒼鷹一樣，犀利的讓人如見到鋒利的利爪，而那利爪就伸向了自己。
喬陌然全然不知道遲雲心中所想，她只能靜候在那裏，這是作爲晚輩的最起碼的禮貌，她很安靜。
遲雲這樣的人，永遠是高高在上的那種，一般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
她也不說話，身子後靠在沙發上，手扶着單人沙發的扶手，輕輕地扣着上面的麻布，一下又一下，即使沒有發出聲音，可是那一下一下下慢條斯理的樣子，加上她對喬陌然自上而下的審視，尤其用一種讓人心地發寒的眼神，讓喬陌然更加無奈。
顧以笙把自己當成希言替身的事已經將她折磨的內心劇痛，如今，在面對遲雲不知道是什麼目的的，她更覺得累了。
臉色越來越白，抿緊的脣瓣也漸漸失去了血色。
見遲雲沒有說話，喬陌然已然站不住了，她輕聲道：“遲阿姨，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慢着”遲雲突然開口。
喬陌然心裏一顫，沒動。
遲雲又是淡淡一笑：“你打算怎麼辦呢”
“我沒有打算”喬陌然說的是心裏話，這個時候，她的確沒有任何打算。
“哦這樣不生氣”遲雲挑眉：“這可是替身呢”
喬陌然擡首，對上遲雲那種審視的目光。她輕聲地開口：“生氣能解決什麼問題呢我不是遲阿姨，沒有生氣的資本，這點我很清楚的”
“你不喜歡澤銘”
喬陌然只覺得往事不可追憶，輕聲道：“曹澤銘很優秀，我配不上他，遲阿姨不必擔心，我不會跟澤銘哥哥有什麼的”
“這個你之前就說過了，我之前也說過了，讓你嫁給澤銘，我沒意見了，怎樣”
“即使我跟顧以笙同居過，也可以”喬陌然看向遲雲。
遲雲很淡然地回答：“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爲什麼就不能多個男人”
這話一出口，喬陌然徹底呆住，這是一向冷漠的遲雲說的話嗎
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遲雲也不說話，一時間，又靜默了。時間一分一秒的溜走，已經過去了一分鐘。
終於，遲雲開口了，“是不是覺得我能這麼說，很離經叛道”
“陌陌不敢”喬陌然恭敬地回答。
“是不敢嗎你其實心裏已經這麼想了”遲雲直接揭穿她。
喬陌然啞然，無話回答。
“所謂色，男色和女色，都可以稱之爲色。美色當前，爲什麼享受的一定是男人呢女人，也一樣可以的”遲雲又道。
喬陌然覺得後背的汗都冒了出來，她親生回答：“遲阿姨，顧以笙和曹澤銘在我眼裏從來都不是男色，我不想把他們當成寵人格上，他們是獨立的。”
她忽然想到剛纔進屋時候看到的那個漂亮的男人，難道是遲阿姨養的寵嗎
她一下瞪大了眼睛，內心都是驚慌。
遲雲突然說：“顧以笙這樣的人不要要了，我給你做主了，嫁給澤銘，做我的兒媳，輔佐澤銘成就一番事業，梁青的事，我既往不咎。”
喬陌然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19號別墅的，只覺得每一步都很沉重，她從來沒有想到這樣，是自己沒有想到，還是下意識地就沒有去想呢
只是沉浸在那樣的幸福裏，就覺得一切都是真的了
怎麼可能呢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幸福呢
她站在別墅外，望着這一條公共路，咬緊嘴脣不讓自己哭，只是，大顆大顆的眼淚卻不受控制的滾滾而下，打溼美麗的臉龐。
雖然眼淚往下掉，她的臉上依舊是倔強的表情，小小的脣抿成一條線，長長的睫毛不安的煽動着。
只要一想，喬陌然飛臉色就瞬間蒼白淒厲，幾乎要承受不住自己的身體，陣陣的寒意從腳底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讓她覺得即使此刻站在陽光之下，卻宛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那些照片，永遠比不上此刻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