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幹嘛去”顧影忍不住地說他：“我們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是長子，小四把媽接走，你把爸爸領去，這不是很好”
顧寧川輕聲一笑：“你就不能當你大哥我死了啊”
他話一出口，顧以笙身子一僵，眼底有疼痛閃過，顧寧川這看似玩笑的話，卻折射了他最真的狀態。他所剩的日子到底還有多久
顧爸爸卻在這時候開口：“我跟着去雲海，老大你給我買一套房子我自己住”
“啊”所有人都是愣住。
顧媽媽更是震驚。
顧爸爸道：“我在遠處守着你，不打擾你”
顧媽媽扯了扯脣：“何必呢兩看生厭而已”
顧寧川微微挑眉，然後道：“爸，不是我不給你買，是我名下的財產都給了寧寧，這事你問寧寧要求吧。”
“什麼意思”所有人都是錯愕的。
顧寧川聳聳肩：“字面的意思啊我現在窮光蛋一個”
“老大，你和寧寧是不是有事啊”顧媽媽傷心歸傷心，卻還是擔心兒子的。
顧寧川笑：“媽，這樣不是很好嗎有助於家庭的安定團結。寧寧的心思您還不瞭解嗎”
“大哥，你不怕大嫂捲了你的財產養小白臉啊”顧影也是震驚的，大哥怎麼能把公司都給大嫂呢“你公司股份都給她了”
“那樣也沒辦法啊”顧寧川還是笑，最後，卻是對顧爸爸道：“爸，我陪您出去走走吧”
“不用了，我去書房”顧爸爸站起來，拄着柺杖，準備上樓，他路過顧媽媽身邊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沉痛，有着懊悔和無奈，最後一句話都沒有說，上樓去了。
“小四，我們談談怎樣”顧寧川看向顧以笙。
顧以笙點點頭，對母親道：“媽，你收拾下吧，明天凌晨跟我走，我打算把禪兒接回來，讓她陪着你，也許你的心情會好很多”
顧媽媽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又問了句：“那個張婷怎麼辦她到底是不是懷了你的孩子”
顧以笙是下意識地看向顧寧川的，最後，一字一句地道：“媽，張婷懷了顧家的孩子，顧家的男人沒有好東西，真是慚愧，辜負了您的教誨”
顧媽媽直接怒斥他：“那你搞大她的肚子，怎麼又跟陌陌要結婚”
“因爲鬼迷心竅了吧放着好的不要，非要沾染別的”顧以笙一字一句地道：“媽，你放心吧，以後，我不會亂來了。”
“你還要張婷”顧媽媽有點錯愕。“聽你這語氣，你好像不喜歡她”
顧以笙點點頭：“媽，不要怎麼辦她要生下孩子”
“讓她打了非婚生的孩子，你不愛的女人，即使結婚，也不幸福”顧媽媽說道。“孩子也跟着倒黴倒不如不來這個世界”
“媽，你也是女人，生過四個孩子，能理解做母親的心情，況且打了她可能再也不能生了，你覺得她會考慮嗎”
“那你就這樣把一生毀了”顧影堅決地搖頭：“不行，不行，雖然我很想教訓那個喬陌然，可是聽說你做的這些事，我倒是很佩服她的決心。你們這樣好，省的以後結婚了離婚。喬陌然結婚了，你們沒希望了，你不想了也正常。但是這個張婷，我覺得她太聖人了，我不喜歡，以懷孕要挾你，還打過三次孩子，還是醫生，這不是傻子嗎我覺得她有病娶了這樣的女人，以後咱還得給她治病，犯不着。”
顧以笙望着顧寧川。可是，顧寧川一句話不說。
顧以笙很失望，同時也不想對二姐解釋。
家外的車子裏。
顧以笙和顧寧川坐在車裏。
顧寧川道：“小四，我並不感激你”
顧以笙點點頭，眉宇間都是糾結和沉痛：“我知道”
“所以，不要以爲你真的管了張婷，管了她的孩子就真的是聖人了我說過的，沒有必要，她那樣選擇，是她的人生，她選擇生下來，選擇讓孩子受罪，就該承擔這個後果”顧寧川的語調很平和，好像真的是到了死亡線開始醒悟，一切都沒有生命重要。
“我知道”顧以笙沉聲開口。
“知道就不要跟張婷牽扯到一起”
“我所做的不是爲了你，只是爲了我自己”顧以笙冷聲說道：“爲什麼到了此刻，你還不承認你錯了你的道德出了問題”
“你指責我的時候，就不檢討一下你自己嗎自己真的就那麼對嗎你當初接近喬陌然的動機也不單純，又何必說我呢我們都曾是不道德的人，現在，你很慘，失去了一切，喬陌然變成了曹澤銘的女人，你再也不會擁有她這纔是現實，想我的事，不如想想你自己。一個要娶大哥小三的男人，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呢先擺正你的三觀吧。”顧寧川的話是如此的犀利直接，讓人無法反駁。
“是我是不會愛，你說對了，我們都是不道德的人，我跟你沒有什麼區別”顧以笙有點歇斯底里。
“何必這麼激動，每個人都會承受自己的結局，無論對錯，都是自己買單”顧寧川倒是很平靜：“爲了你自己，就不該跟她攪在一起，你這樣，會害了你自己，也保不了張婷”
“爲什麼”
顧寧川不說話了。
顧以笙似乎想到什麼，“大嫂知道”
“你大嫂一直知道，只是她選擇不說而已”顧寧川輕聲道。
“爲什麼”顧以笙是震驚的。“大嫂她”
“你大嫂是我選的女人，我愛過的，狠戾程度，你永遠不會知道她要報復我，一切也實屬正常，這都是我的甘心情願。張婷所做的一切也是甘心情願，我們每個人所做的事都要自己一個人承擔其中的後果包括魏靜寧，也要承擔她的結局。每個人都是如此。那封匿名信，便是你大嫂寄過來給家裏的，她樂見其成張婷嫁給你，她覺得這樣我會很難過。但是，她錯了，我一點都不難過，我雖然不會感謝你，但是張婷真的嫁給你，倒是她的幸福了只是，委屈你，又何必呢”
顧以笙其實也不太相信大嫂一直不知道，七年啊，大嫂選擇隱忍自欺欺人，爲的是什麼呢
但是，無論大嫂做什麼，大哥都是錯的
“大嫂忍了七年，就是爲了把你的財產都拿去”顧以笙突然安靜下來，腦海裏閃過什麼：“你真的把遺囑都改了”
顧寧川點點頭：“是的，我所有的財產都留給魏靜寧和顧衛北，父母養老的基本資金，就這樣”
“即使張婷生了你的孩子，你也不給她留一分”
顧寧川笑了，眼底有着看破一切的豁然：“錢財乃害人之根源，她已經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顧以笙卻是指出：“你把愛給了張婷，把財產留給了大嫂，你怕留給張婷，會讓大嫂歇斯底里的報復，大哥，你的人生真是太會算計了”
顧寧川笑笑，沒回答什麼。
顧以笙也同樣扯了扯脣：“你放心吧，我娶她。你不必用激將法，其實你心裏是想我娶她的，不然，以你的本事，早就可以阻止陌陌跟曹澤銘結婚了但是，你沒有大哥，想要怎樣，你直說，你知道我不會拒絕生命都要走到盡頭的你，我沒有那麼狠心”
顧寧川沒有辯駁，甚至只是笑看着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顧以笙屏住了呼吸，心口依然很疼，大哥一直知道，但是，大哥從來沒有真的阻止過他要娶張婷的事。也沒有阻止陌陌跟曹澤銘，大哥骨子裏想什麼，他也不是猜不到。或許感情的事他一竅不通，但是拋卻感情，以局外人的身份去思考一切，他發現，很多隱晦的事都可以想的很清楚。
片刻後，深深地抽了一口煙。失去了陌陌，顧家支離破碎，搖搖欲墜，他胸腔痛得幾乎無法呼吸，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嘴角邊露出一絲殘忍的嘲諷，“我的人生已經這樣了，娶誰都無所謂了，即使沒有激將法，即使你一直不打着爲我好的旗幟阻止，我還是會娶她”
“小四，你這麼做，並不是爲了我”顧寧川沉聲道：“你是爲了喬陌然”
“是的我爲了陌陌，我娶張婷，讓她從此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流戀，跟曹澤銘好好過日子，我自己去角落裏舔傷口，那是我的事一直以來人生都是福禍相依，福伴隨着禍，禍伴隨着福，這就是人生。你還是好好去治療你的病吧，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放棄”
“已經沒有用了”顧寧川平和一笑，沒有解釋什麼，忽然一伸手，扯了下頭髮，接着，滿頭的頭髮都掉了下來，而他的腦袋上面，稀稀疏疏的髮絲已經很少，原來，他戴着的是髮套。
顧以笙既心疼又心酸地看着他，“化療的結果嗎”
“不是，是報應的結果，這就是報應你娶張婷這樣的小三，也會有報應的”
顧以笙自嘲一笑：“我已經被報應了，失去了希言，失去了喬陌然，我還有什麼怕失去的呢”
“那好，你娶她吧，保護她們母子平安，算我拜託你的”顧寧川突然一本正經地開口。
顧以笙望着大哥，最後心酸一笑：“我只是利用她而已，你無需拜託我”
“你們就相互利用吧”顧寧川這時候把頭套戴上，剛戴好，後面有車子開來，明亮的燈光刺眼。而同時，那輛車子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