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聽着這麼直白的彙報,嘆息了一聲:“這個是意外,不是你控制力不夠,是檢察院那邊快刀斬亂麻處理的太急,沒有給家屬緩衝的機會兒,一時難以接受也很正常。人傷的怎樣”
“幾個輕傷,一個重傷,生死不明”此刻陌陌怎樣,他不知道,他現在只要一想陌陌的情況,就會心疼的窒息。
其他人捱了幾下子,但是都沒有大礙,只有陌陌。
“我打電話告訴醫院,派最好的醫生”書記邊說邊拿電話撥號,醫院才換了院長,張婷的父親已經被開了。書記電話打過去的時候,顧以笙就在那裏聽着。
書記安排時候,問他:“叫什麼名字”
“喬陌然”
“對,叫喬陌然,不惜一切代價,把人救治好這是市委的要求”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書記在這邊道:“辛苦了”
掛了電話後,他對顧以笙道:“市政府那邊你不用管了,我安排過去,你先準備好如何應付記者這個事態不宜擴大化”
“我明白”
顧以笙再度趕到醫院後,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車銘簡等在手術室門外,手術一直持續中。
王亞樵,汪成潤也在一旁,車銘簡已經從他們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心中嘆息,喬陌然還真是苦命,不知道曹澤銘知道了此事會怎樣大概都沒有告訴他吧
顧以笙上樓來,在電梯裏接到電話,是林銳打來的,一看到號碼顧以笙就知道,林銳知道了。
果然,電話裏一接通,林銳就氣急敗壞地吼道:“顧以笙,你到底怎麼回事啊人怎麼會出事啊”
“曹澤銘知道了嗎”
“喬陌然怎樣了”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還不知道,知道了估計不拆線就回雲海了,這都想轉院回雲海,我這是拼命壓着的,你不是說會保護好她的安全嗎你顧以笙,我發現你這個人就是個豬,什麼都做不好”
沒有反駁,顧以笙安靜的聽着。
林銳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說的太過了,緩和了一下聲音道:“人怎樣了”
“我在電梯裏,這就到了”顧以笙還不確定。“十分鐘前打電話,還在手術中”
“如果喬陌然完了,顧以笙,你真的拿命賠吧”林銳都不知道如何告訴曹澤銘。
顧以笙卻用堅定的語氣告訴他:“陌陌如果有事,不用你們開口,我拿命給她”
不會讓她一個人孤單離去的
電梯終於到了手術室,他出來,看到他們幾個在,“還在手術中”
說完,掛了電話
那邊,林銳回味着剛纔顧以笙的那句話,他說,如果有事,他拿命賠給喬陌然。他嘆了口氣,冤孽啊
手術持續了四個半小時了,手術室外,顧以笙抽了不知道多少煙,他一句話不說,就站在牆邊。
車銘簡幾次跟他說話,不要擔心,但是,他一句話都不說,那雙深色赤紅的眸子裏,都是擔憂。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
顧以笙只感覺一股冰冷突然的蔓延上來,驚恐之下,一雙眼害怕地望着醫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醫生,什麼意思”
“有可能會殘疾,具體怎樣,要看以後的康復情況,傷者目前還在昏迷中,手術沒有問題,我們盡了最大努力”
不會的不會的
一瞬間,四周如同死一般的安寂,顧以笙赤紅的雙眸裏有着驚恐和不敢相信,她一定會沒事的
二十四小時之後。
重症監護室外。
“顧以笙,你再不去休息,就真的要死了,你讓喬陌然怎麼辦醒來看到你這樣子,對你愧疚你們讓他已經很爲難了,還要怎樣”車銘簡看着已經一整天整夜沒有離開的顧以笙,他就這麼站在那裏,坐都不坐一下,只是站着,不知道懲罰誰。
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麼站着,除了抽菸還是抽菸。
喬陌然陷入了深度昏迷裏,彷彿進入一個無限冗長的夢魘,永遠無法擺脫,全身似被什麼東西碾壓過,腦袋裏有無數個小人奔跑呼嘯,一動不動地躺了不知道很久,只覺得很累,可是,好像什麼有什麼事沒有做一般的放心不下,她努力掙扎着,想要自己清醒。
完全醒來的那刻,許是剛剛注射過什麼鎮痛劑,四肢百骸久違的安靜,不再用劇痛提醒她每個零部件的存在。
睜開眼,屋裏一片安靜。
她看着天花板,看着各種儀器,動了動。
“他醒了”突然地,顧以笙發出了這一天一夜來第一句話,聲音是沙啞地。
車銘簡驚愕,回頭,果然,透過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牆,可以清晰地看到喬陌然睜開了眼睛。
護士跑過去,也很驚喜。
“醒了知道自己叫什麼嗎”護士柔聲問,很是期待。
喬陌然沒有回答,很快,又閉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
護士立刻叫人找來大夫,檢查了一遍,確定全身機能沒有問題逐漸平穩了,可以推出重症監護室。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到了陽光,早晨的陽光,金色的,灑在某人的身上,鍍了一層金邊。
“陌陌”那個鑲着金邊的人開口了。
熟悉的聲音還能聽到,她沒有死,微微地笑了起來。
“陌陌”顧以笙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的,哽咽的,沙啞的,激動的,太多的情緒都在其中。
背光處看不清他的眉眼,但他的聲音低緩沉穩,她輕輕地呢喃了兩個字:“以笙”
“你還認得我還記得我是不是”顧以笙情緒激動,內心複雜,那種情緒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她當然記得,她只是受傷了,不是腦殘了
她動了動,很痛,頭很痛。
“我”想要說什麼,可是沒有多少力氣。她想到了很多的事,想到了放心不下的,還有澤銘,他在病着。
顧以笙站了起來,身子微微俯下去,面對着她,赤紅的眼睛注視着她黝黑的眼睛,長髮剪了去,她的頭上罩着網兜一樣的頭套,她面對着她,皺着眉頭,卻又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