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摘下口罩,蒼白的臉暴露在衆人面前。
戰莫城眸子一震,抿緊了脣,臉色陰沉的盯着她:“你要去哪”
林檬看向被戰莫城抱在懷裏的孩子,眼裏一閃而過的慈愛,隨後便是一片漠然。
“戰莫城,我欠你的,欠阮阮的,在生下這個孩子時就已經全部還清了,我們離婚吧。財產,孩子,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求你,放過我。”
“放過你”他咬牙,細細的咀嚼這句話。
胸腔裏傳來一陣悶疼,讓他腦子裏瞬間空白了一片。
“是,即便以後在街上碰見,也當是陌生人。”
戰莫城垂在身側的手猛的收緊,喉結滾動,半響,沙啞的說道:“林檬,我諮詢過醫生,摘掉一顆腎對你的身體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既然如此,爲什麼你不去”
她尖聲質問,目光裏帶着強烈的憎惡,眸子深處,洶涌起伏的是厭棄、嘲諷,沒有半點曾經的深情和依戀。
戰莫城心裏一痛,近乎慌亂的往前走了一步,語氣卻依舊平靜:“我的配型不符,林檬,這是最後一次,當初你將阮阮推下樓,如今救她妹妹,就當是贖罪。以後”
話還沒說完,林檬卻突然狀若瘋狂的大笑起來。
她的目光掃過走道上,一張張漠然的臉,“就算要贖罪,那個人也不該是我,季阮不是我推的,是季景故意絆了我一腳。”
戰莫城皺眉,“林檬”
只是短短的兩個字,林檬就知道,他不信她。
不意外。
“她是病到不換腎就活不下去,還是隻是想要我這顆腎”
戰莫城:“”
這件事他沒調查過,不知道季景的話有幾分真實,幾分水分。
但他已經都安排好了,只要林檬躺在手術檯上
林檬看着他的反應,就已經全清楚了,她眼眶酸澀,眼裏閃着怨毒的恨意,“你知道的,你什麼都知道,你知道她根本沒病,只是找個藉口想看我痛苦。戰莫城,你明知道她在裝,卻助紂爲虐,你不得好死。”
她突然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把手術刀,鋒利的刀刃折射着燈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聲音冷漠而決絕,“我就是毀了,也絕對不會讓我的腎移植到她身上。”
手起刀落。
林檬已經對着自己的腹部深深的紮了下去。
人都是懼怕死亡的,但原來,在被逼入絕境的時候死亡已經不足以讓人恐懼了。
劇烈的疼痛從傷口處傳來,她神思一恍,眼前是一片白茫的霧氣。
林檬努力瞪大眼睛,看着戰莫城那張驟然繃緊的俊臉。
她在笑。
痛苦而絕望。
身體明明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卻始終強撐着與他對峙,“戰莫城,滿意了嗎”
男人漆黑的眸子劇烈的震動,“林檬。”
她甚至聽到他磨牙的聲音。
“好,當真是長膽子了,”戰莫城臉色猙獰,像是一頭暴怒的猛獸,“才一邊而已,你他媽有種把另一邊也給切了,要不到你的腎,我就讓你給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