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跳越來越快,她感覺腹部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刺痛,痛得她萬彎下了腰。
“啊”鹿雙兒倒抽了一口冷氣,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起來。
“天晴,你怎麼了”張開泰萬分緊張地看着她。
“好痛”鹿雙兒捂住了腹部,神色痛楚,臉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血,你流血了”張開泰看到了鹿雙兒的腹部潺潺流血,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
“我馬上送你去醫生。天晴,你要堅持住,別怕”張開泰一把將鹿雙兒背上了背部,乘坐電梯前往醫院。
鹿雙兒看着自己腹部越來越紅,她的心跟着沉到了海底。
不,她肚子裏的孩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不會的
她在心頭歇斯底里:“寶寶,你要堅持住”
她坐上了車子裏,被護士們推進了手術室。
鹿雙兒激動地哭着拉住醫生的手:“醫生,無論如何都要保住我的孩子,求你了,一定要”
腹部的劇痛像是要把她的子宮撕裂一般,她痛得暈倒在手術檯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了病房上。
引入眼簾的是韓世澤那張充滿了關切的臉和臉色嚴肅的醫生。
鹿雙兒猛然坐了起來,神色萬分緊張地看着他們,輕撫了自己的腹部,顫抖出聲:“醫生”
那個男醫生神色略帶歉意,看着鹿雙兒,徐徐道出:“很抱歉,我已經盡力了。你的孩子沒能保住”
轟
鹿雙兒的手死死地抓住了牀單,手指甲都扣出了血痕,胸口劇烈起伏,淚眼朦朧,不敢置信地看着醫生:“你說什麼,我的孩子,不可能會有事”
醫生神色嚴肅認真地看着鹿雙兒:“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胎兒本來還不穩定,哪裏受得起驚嚇請你節哀。”
“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鹿雙兒發出一陣悲切的哀鳴,激動大叫,臉上落滿了眼淚。
韓世澤一把扶住了她,在她身邊安慰:“節哀”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想塊垃圾一樣孤零零被人遺棄在垃圾桶,她的心如刀割一樣疼。就算是死了,她也要在最後一刻陪陪她可憐的孩子。
她快速地下了牀,撲到了醫生的面前,淚目哀求着醫生,激動大叫着:“你帶我去看看我的孩子,她在哪裏,我要去見她。我要見她”
醫生非常理解她的心情,但見多了痛失了孩子的母親,他也有了免疫力。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母親想見死掉的胎盤。一般來說,滑胎之後的胎盤都會被處理掉,是不可能讓母親再看的。
而這個女人如此激動,若是見了她死掉的孩子,還不得瘋了。
他非常鎮靜地告訴她:“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很抱歉我不能滿足你的願望,胎盤已經被處理掉了。請您節哀。”
韓世澤一把去拉住近乎癲狂絕望的鹿雙兒:“雙雙,你冷靜一點。”
“那是我的孩子,我還不能見了那不是胎盤,那是我的孩
她臉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快要癱軟在地上,韓世澤一把將她抱住了,扶回了牀上。
因爲失血過後,加上這麼情緒波動太大,又暈了過去。
又是夢。
她夢見了自己的孩子伸出了小小的手腳在自己的子宮掙扎,稚嫩而淒涼地叫着:“媽咪,我不想死,我不想你離開你。”
“媽咪,我想來這個世界看看,我不想死”
“媽咪,救救我,啊,嗚嗚嗚嗚,手術刀夾住了我,好痛啊”
“媽咪啊,我要是不是要死了”
“媽咪,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媽咪,嗚嗚”
血淋淋的手術鑷子夾住了她那小得可憐的孩子,最後丟在了垃圾桶裏,她想從手術檯爬起來去撿,卻被醫生死死地按住手術檯上,麻醉針扎進了身體。
韓世澤看着眼前連做夢都在哭的鹿雙兒,眉心輕蹙着,心口竟然有了幾分慌亂和不忍。有那麼一瞬間,他衍生了四分悔意,該死的,他竟然對這個女人心軟了不過是轉瞬即逝,他又恢復了正常。
鹿雙兒醒了過來,心口痛得無以復加,眼淚不停地往下掉,目光呆滯地盯住天花板。
“你醒了”韓世澤的聲音本來屬於陰柔的那種,現在更添了幾分溫柔。
鹿雙兒沒有說話,忽視了他的存在,腦海裏依然盤旋着剛纔那個夢,胸口像是被大石頭壓住了一樣,讓她窒息。
她的孩子是那麼想要出生降臨在這個世界啊
她不是一個好媽媽是她沒有保護好肚子裏的孩子。
“天晴,你還好嗎”韓世澤憂心忡忡地看着她。
“天晴天晴”
韓世澤叫了她幾次,鹿雙兒才反應過來,韓世澤叫的是自己的新名字。
她擡眸,迎視上韓世澤那雙關切的眼睛,靜靜地看着他,喉嚨很乾很啞,說不出話來。
“天晴,堅強一點好嗎你不能再暈過去了”
鹿雙兒不說話,只是點頭,眼淚卻依然止不住,像失控的水龍頭一樣。
“你已經連續暈過去兩次,不能再暈了,好嗎”
她依然點頭,默不作聲,眼淚模糊了視線,看起來楚楚可憐的。
韓世澤看着她那雙通紅因爲眼淚洗刷而變得更加瑩亮,心裏微微作痛。
女人,大哭並不是最令人心疼的,最令人心疼的是這種光掉眼淚不說話的,看起來最令人憐惜。
他韓世澤從來都是最煩女人的眼淚了。而這一刻他心裏竟然劃過了幾分罪孽感。
剛纔她情緒激動,發瘋般似的想要去見死去的胚胎,那一刻她是真的震撼到了他,不自覺就紅了眼眶。
母性是本能,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肚子裏的孩子。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她會固執到要親眼看着那一團失去生命力的帶血胚胎,可想而知她有多麼深愛自己的骨肉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個狠心的女人在他年幼的時候拋下他,他原本以爲早已麻木的心有了一絲的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