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大喝，莫帥如猿起虎躍，瞬間衝進了人羣中，神通一開，七十五尊亞聖咆哮天地，震動乾坤，直接將一片尊者，至尊掃飛！
隨後，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神情激動，帶着忐忑，雙手都顫抖了，一杆接一杆將那些長槍放下，手指哆嗦着摸了上去！
“轟！”
如同晴天霹靂，第一杆長槍，上面掛着的是一顆蛇頭，不算大，甚至稱得上小，銀輝爍爍，像是一粒銀錠子般，赫然是東皇的頭顱！
此刻，那顆頭顱早已四分五裂，像是被人生生擊碎後再用祕力粘合上的，滿是裂紋與血跡。
當莫帥手指觸摸到蛇頭的時候，他整具身子都晃了三晃，腦海裏像是有什麼東西突兀闖了進來，‘嗡’的一聲，險些就此跌倒！
是真的，那是東皇的頭顱，並非幻想和僞造，近距離接觸後，莫帥不會感應錯誤東皇的氣息。
而事實上，天眼通又怎會出錯呢？
所以，在接近下一杆長槍時，莫帥的心就已經涼了！
這是一個人族，曾力挺莫帥，助他悟出天聖九針的法門，滿頭白髮此刻沾滿血跡與污垢，至死都怒目圓睜，看起來狼狽無比，也悽慘至極！
“秦長老！”
終於，莫帥閉上雙目，從未多愁善感的他，這一刻內心幾乎崩潰了，淚水止不住的溢出，手掌一抹，緩緩將秦長老瞪圓的眼睛給閉上！
再然後，是一顆年輕人的頭！
熟悉的樣貌，從未見過的慘狀，眼角血淚至今未乾，牙齒都變成了殷紅色，哪裏還有以前的吊兒郎當和玩世不恭？
毫無疑問，這個人生前絕對沒少受罪，甚至即便死了，也不得安寧，被人割掉頭顱，掛在了長槍上！
“血怒兄弟……啊！！！”
莫帥嘶吼，這一刻再也無法忍受了，砰的一聲跪倒，近乎瘋狂的將這三杆長槍盡數泯滅，任其符文閃爍也無濟於事，擋不住莫帥的滔天怒焰！
他怎能想到，自己拼死拼活才艱難從天塔裏救出來的生死之交，結果還是死了，而且這般悽慘。
“死神餘孽，你不用在那嚇唬人，若非爲了你手裏的神通，早就送你下去跟他們團聚了，又何必惺惺作態，在此悲傷？”
遠處，一名亞聖開口，滿臉貪婪與殘酷，盯着莫帥的眼神，分明像是在看着數不盡的財富。
不過，莫帥卻沒有搭理他，或者說，是根本就沒聽到這些話，因爲他的視線落在了剩下的三顆頭顱上！
第一顆，還是人族，棱角分明的臉龐，不怒自威的眸光，至死都充斥着一股兇悍之氣，赫然是荒域之主！
如今，他出現在這裏，肯定是聖地故意爲之，斬獲頭顱後，帶來葬天，爲的很可能是刺激莫帥的師傅們出來。
第二顆，依舊是人族，也是足以讓葬天禁地，和莫帥的那些親人們集體發狂的人族！
“師尊！”
莫帥跪倒，牙關都咬碎了，甚至因爲太過激動的原因，他竟顫抖的不能自抑，連行動都有些困難。
那是黑心老頭，弒天的次身，也是弒天給莫帥留下的唯一念想，以後復活的唯一希望。
可現在，一切希望都破滅了，弒天再也不可能復活，就連黑心老頭，也不可能再出現了！
“咚咚咚！”
連續三聲響動，一直對黑心老頭嘻嘻哈哈的莫帥，頭一次這般鄭重，以師尊稱之，行大禮跪拜，心頭像是壓着一片烏雲，沉甸甸，黑森森！
“行了，你這孽障自身都難保，還有心情爲一羣死人祭奠，真以爲你能翻起什麼風浪來嗎？”
“孽種，我勸你乖乖的交出神通，這樣還能留個全屍，以免跟這些垃圾一樣，不識擡舉，只能身首異處，被掛在槍尖示衆！”
這時，組建大十字陣的十名亞聖再次開口了。
他們已經失去耐性，誰也沒心情看莫帥在那弔唁，全都迫切想得到他手裏的神通，還有天下第一，這纔是當下最重要的。
只可惜，莫帥依舊選擇了無視。
他目光轉向最後一顆頭顱，也是他最不敢去印證，但心裏卻偏偏明白這是事實的頭顱！
百變魔君！
養育了莫帥十八年的恩師之一，也是六怪裏最年輕，最跟莫帥合得來的一位！
可現在，師徒倆陰陽倆隔，莫帥再也不能跟六師傅嘻嘻哈哈，再也不能跟他合謀哄騙袖裏刀，再也……不能說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突兀，莫帥大笑出聲，仰面看天，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他沒有去感應百變魔君的氣息，
因爲不敢，始終在安慰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做夢，是自己身處幻境，被人困住了！
畢竟，魔佛臨死前曾看到一角未來，葬天俯屍成片，中帝，幾位師傅，自己的女人，兄弟，全都死在了這裏！
可那只是未來啊，連魔佛都說了，不曾發生，只是未來，莫帥若足夠強大，甚至可以逆天改命，挽回那些人。
但，爲什麼心裏還是那麼疼，爲什麼這種疼……像是深入骨髓，刻在了靈魂深處？
而且，自己的感知會出錯嗎？
堪比神祗的感知，會出錯嗎？
“東皇與我，情同手足，乃是葬天之內，我莫帥最好的朋友，兄弟，乃至恩人！”
“秦長老對我有知遇之恩，曾助我滯留藏書閣，悟出天聖九針，若非如此，天外天之行，莫帥早就死了！”
“還有血怒，以命換命，早就爲我莫帥死過一次了，而今，居然還是因爲我，被人斬掉頭顱，以槍尖挑之，屈辱至死！”
“域主，大半輩子都如履薄冰，殫精竭慮的爲中原着想，乃是我中原守疆功臣，更是待我如親子，時刻惦記着我的安危！”
“教主，黑心前輩，半生恍惚，只爲蛻變，可最後主次二身卻皆爲我而死，所有心血一夕間付諸東流！”
“六師傅……我最愛的人，最親近的師尊啊，爲什麼，爲什麼……噗……”
終於，莫帥胸腔一堵，怒急攻心，百思不得其解，更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安慰下，一簇血霧猛的自嗓子裏噴出，撒的他滿臉都是！
再低頭，他的眼角竟不知何時已經淌出了血淚！
莫帥哭了，出道後少有的哭出了聲，饒是以前再苦再難，甚至再危險的局面，再悲痛的場景，他也頂多只是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