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來敲門的時候,夏仲春剛將姑姑一家接進去,得到消息急忙進去跟姑姑、姑父請罪,然後帶着臘梅一路小跑地過來了。
“到底有什麼急事?”夏仲春喘着氣問。
靳嫂子有些惴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急事,是感覺有些不對勁,這才讓人把你叫來的。我來這裏之後,發現秀娘沒在,而且小雯也不見了,我問了張嫂子,她說除夕那天小雯突然發燒,沒多一會兒沒了。”
“小雯沒了?”夏仲春大喫一驚。
“張嫂子是這麼說的,她還說小雯的屍體已經讓霍監理處理了。小雯平時雖然身體不夠健壯,但也不至於一場風寒要了命啊。”靳嫂子抹了一把眼淚,“小孩兒易夭折,可這也太快了些,而且我問張嫂子的時候,她眼神躲躲閃閃的,似乎在心虛,我怕這裏邊有什麼事,這才讓人大過年的讓人去找你。”
“你做的很對。秀娘呢?”
“張嫂子說秀娘回家相親了。”
“相信?”夏仲春峨眉緊蹙,“怎麼年前沒有聽說過?她要回家相親沒問題,但需跟我請假,我好安排其他人輪值。”她胸涌出一股怒氣,陳秀娘太不負責任了。
“靳嫂子,今天多虧您通風報信。”
“這事我應該做的。”靳嫂子心鬆了一口氣,她之前還擔心夏仲春會怪罪她呢。
“此事你不用操心了,專心照看孩子吧,待會兒我讓臘梅留下來幫你。”至於小雯的事情,她得親自問問霍監理。
原本她想直接將臘梅留下來的,但臘梅死活不肯,她只好帶着臘梅先回去,待會兒讓臘梅自己再過來。
回到家,一家人都在等她一個人,她向姑姑和姑父道了歉才入席。
夏之風很喜歡這個侄女,問道:“育嬰堂有什麼事,這麼急巴巴地把你叫過去?”她笑着對兄長說:“這一年,仲春越來越懂事了,有大姑娘的樣子了。”
夏仲春放下筷子將事情說了一遍,“我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我們晌午離開的時候小雯還好好地,一點兒風寒發燒的症狀都沒有,聽張嫂子的描述,小雯沒多久沒了,這也太快了些。原本陳秀娘被安排輪值,卻突然回家相親了,而且小雯沒了之後張嫂子沒通知別人只通知了霍監理,而霍監理卻沒有通知爹爹。雖然大過年的不好說這些事情,但是畢竟是了名冊的棄嬰,突然沒有了,總得給官府給監理們一個說法。”
酒席的衆人都驚呆了,表姐蘭芝是個心腸異常柔軟的姑娘,聞言已經拿着帕子拭淚了。
“未免太過湊巧了。”表哥蘭樹開頭道:“我覺得裏邊有貓膩。”
“我也是這麼猜測的。”夏仲春看向夏之時,“爹,我想下午去陳嫂子家看看。”陳秀娘是個關鍵線索,她想從這裏開始查。
一直默不作聲地趙鐵柱突然開口,“有可能小雯並沒有死。”
所有人都轉過頭看向他。夏仲春急切地盯着他,“姑父,你怎麼知道的?”
趙鐵柱輕咳一聲,“我去外地做生意的時候聽人說過,有些黑心腸的人會將育嬰堂的棄嬰偷出來販賣,以此牟取暴利。所以我猜小雯並不是真正病死,而是被偷出去賣了。”
“哄!”彷彿一道閃電劈開烏雲,所有的疑惑瞬間有了解釋。
“他們太可惡了!”夏仲春一掌將筷子拍着桌,蹭得站起來要去找人理論。
“坐下!”夏之時怒斥一聲,“都十四的人了,怎麼做事還這麼衝動!”
“爹!他們不是人!”夏仲春淚流滿面。
“哎!”夏之時嘆息一聲,將女兒拉坐下來,“這只不過是你姑父的一個猜測,萬一小雯真的是病死的呢?小孩子一場風寒奪走了命的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萬一是真的,你今天怒氣衝衝地去興師問罪,以後還怎麼跟其他人相處?”他頗爲頭疼地扶額,女兒聰明善良,是缺少世事閱歷,不夠圓滑變通,日後還有的教。
夏之風拍拍侄女的手,“你爹說得對,這只是你姑父的一種猜測,真相我們不得而知,如果小雯真的是病死的,你去找人鬧一鬧,只會讓關係變得越來越僵。如果小雯是被偷出去賣了,你現在門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夏仲春最大的優點是聽得進去別人的勸告,“我明白了。”如果是真病死,她沒有資格去質問張奶媽,畢竟小孩夭折這種事,不是人爲能控制的。但若是假病死??????
“凡事不要衝動,要剋制。”見女兒情緒平復下來,夏之時繼續教導:“衝動和憤怒一無是處,只會讓情況越來越糟糕,不要讓這些負情緒左右你的思想和行爲。”
夏仲春點頭乖乖受教,有爹爹在,她有主心骨。
飯後,蘭芝提出想去育嬰堂看看,夏仲春爽快地答應下來,她打算給靳嫂子和臘梅送些好飯菜過去。蘭樹作爲護花使者送兩個妹妹過去。
到了育嬰堂,站在門口能聽見張奶媽的哭嚎之聲,聲音大,卻並沒有悲慼之意。夏仲春心煩,冷着臉站在門外看着張奶媽唱唸做打。
張奶媽回家之後覺得早自己表演的不夠用力,心十分懊惱。待到下午過來看見臘梅在,知道夏仲春已經知道那件事了,她心思一轉開始哭,彷彿死的不是一個棄嬰,而是她親孃一般。至於目的,自然是指望臘梅在夏仲春面前多說她的好話。
只是她剛開始表演,正主來了。臉掛着斑斑淚痕,她愣愣地問:“夏姑娘怎麼來了?”
“我來給靳嫂子和臘梅送午飯。”夏仲春提起手裏的食盒,問:“不是說秀娘跟你一起輪值嗎,怎麼到現在不見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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