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新衣服穿,不用伯母破費。”夏仲春雖然口拒絕,但臉的笑卻掩蓋不住,“我給伯父伯母做了雙鞋呢,過幾天能做好。”
“以後有你做針線的時候,別累到自己了。”她每天回家都很晚,應該是晚點燈熬油做的,他會心疼的。
“伯母對我這麼好,我做些針線應該的。時間不早了,你快些回去課吧。”夏仲春開始趕人。
回去的路,劉潤清摸摸自己的心,小姑娘牢牢地長在他的心,而他的小姑娘呢?至今懵懵懂懂,不懂什麼是情愛。
到底年紀小,不過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等。
回到育嬰堂後,見奶媽們正在喫福源樓送來的飯菜,她看了一眼,分量她要求送來的要大,知道肯定是劉潤清偷偷點的,心暖暖的,很踏實。
奶媽們見她回來,都紛紛站起來。“別起來了,你們繼續喫。”夏仲春擺擺手讓人都坐下。
靳嫂子手裏拿着筷子,笑道:“剛纔福源樓的夥計來送飯菜,我們還以爲他們走錯門了呢,一問才知道是你讓人送過來的,多謝了,我們還沒喫過這麼好喫的東西呢。”
“是啊是啊。”楊嫂子喫得滿嘴流油,“福源樓的飯菜可貴着呢,我聽人說一個席面得五兩銀子呢,今天是沾了你的光了,謝謝啊。”
“別客氣,你們繼續喫,我去看看孩子們。”轉身進了另一個房間,陳嫂子和幾個幫傭正在哄孩子睡覺。
“孩子給我看吧,你們快去喫飯。”夏仲春將點心放在桌,伸手去接陳嫂子懷裏昏昏欲睡的孩子。
“不用,我們是喫完過來的。”陳嫂子看了一眼桌的點心包,“給孩子們買的?”
“是。”
早在她進來的時候,沒睡的孩子們趴在牀偷看她,聞言頓時歡呼一聲,從被窩裏爬出來等着喫點心。
夏仲春被孩子們純真的模樣逗笑了,“想不想喫點心?”
“想!”孩子們異口同聲地喊道。
“那咱們賽睡覺,誰睡着了給誰喫。”夏仲春誘惑道:“誰第一個睡着的,我再獎勵她一塊。”
炕一陣雞飛狗跳,隨後安靜了。幾個裝睡的孩子掀開被角往外偷瞄,被夏仲春抓個正着,“誰裝睡一塊點心都沒有哦。”嚇得偷看的孩子立即老實地閉眼睛,閉着閉着睡着了。
“還是你對孩子們有辦法。”陳嫂子感慨不已,她自己生了兩個孩子,又在育嬰堂帶了這麼久的孩子,都沒夏仲春對孩子有一套,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等她出去了,幫傭的尹嬸子羨慕地看着夏仲春的身影,“果然是書香門第出來的,說話一套一套的,讓人聽着信服,我家女兒要是有她一半好,我心滿意足了。”
“她不僅本事大,肚量還大。”想到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陳嫂子忍不住笑,“我當時那般得罪她,她卻並不往心裏去,還讓我繼續留在這裏。我知道你們幾個背地裏嘀咕,說她是靠着她爹才管事的,可你們不想想,算她爹是監理,若她沒有本事,其他兩個監理能容忍她在這裏指手畫腳?霍監理一開始是可不樂意讓她留在這裏,給她使了不少的絆子,可後來呢?還不是將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她,自己清淨去了。“
聽得尹嬸子心癢癢的,“真厲害啊。”誰不想有個這麼厲害的女兒啊。
陳嫂子將頭湊過去,小聲說:“你要真羨慕,讓你家女兒也過來幫忙,仲春不會虧待了她的,不說掙錢多少,至少能學些本事,你看看臘梅,不過是個丫鬟,現在都能管賬了,你家小子認字?”
自然是不認的,尹嬸子家不過是尋常百姓,沒閒錢送孩子們去讀書,她眼睛一亮,“跟着她能學認字?那讓我家老小過來。”她最小的孩子是個兒子。
“你逗呢。”陳嫂子嗤笑一聲,“我是看在咱倆關係不錯的份兒纔跟你說這個的,你要真將你家小子叫來的,你在這裏也做到頭了。你也不看看這裏是哪裏,要麼是孩子,要麼是女人,你讓你家半大小子過來做什麼?你家小子今年得有十一了吧,這個歲數的孩子什麼都懂了。”
尹嬸子被臊得滿臉通紅,“我沒別的意思,是覺得這麼好的機會應該······”
“應該留給兒子是吧?”陳嫂子翻翻白眼,“你的想法沒錯,可也得考慮考慮合適不合適。我勸你一句,別什麼好事都只想着兒子,也爲女兒想想,你家女兒快定親了吧?一個識字的女兒嫁的人家,跟一個不識字的女兒嫁的人家,差着許多呢。再說了,讓你女兒在這裏學了,回家再教給你兒子也是一樣的。”
“那我明天把女兒領過來。”尹嬸子被她勸得當場拍板,“能學幾個字不做睜眼瞎我知足了。”
陳嫂子笑眯眯地說:“你看着吧,以後的好處更多呢。”
夏仲春還不知道陳嫂子給她找了個活兒,不過算她知道了不但不會生氣,只會高興呢。夏家一向嫌棄“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夏之時還考慮過開辦女學的事情,只是礙於世情,辦不起來才做罷——這還是受到女兒在村裏教小姐妹認字的啓發。這對夏之時而言,是個不小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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