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棄女歸來很傾城 >99.第99章 樂天知命
    被領養回鄉下的那個男童,出生的時候難產,或許在孃胎裏時間長了,生出來是癡傻的,到了育嬰堂之後被奶媽叫做阿憨,等夏仲春知道後禁止大家再叫他這個名字,但這孩子卻只認這個名字,叫他其他的名字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所以夏仲春只好任由她們去了。 .

    夏仲春這次出城不但爲了回訪,還想找幾個老實本分的養蠶戶合作,綢坊織綢最不能缺的是絲線,跟線下養蠶的農戶合作,才能選到好的蠶繭,等蠶繭繅的絲才能織出鮮亮的絲綢來。

    原先她們都是買現成的絲線,價格很高,如果自己繅絲的話,成本會降低很多,而且繅絲剩下的繭衣何廢絲還能做絲綿和絹紡的原料,又能節省一筆開支。城裏也有養蠶戶,但價格略高,所以她聽從劉潤清的意見,決定下鄉尋一尋。

    他先去了阿憨養父母的村子,這個村子相對來說較富庶,有良田、美池、桑竹,一派和睦之象。道路、池塘邊種滿了桑樹,這個時節桑葚已經成熟了,幾個調皮的孩子爬到樹,大口大口喫着紫色的桑葚果,把嘴巴染得烏漆麻黑的。

    夏仲春看得直笑,伸出手來看向樹的小娃娃,“能不能給我一串啊?”

    小娃娃在樹歪着頭打量她一會兒,然後折下一根樹枝丟了下去。

    夏仲春一會兒還要談生意,吃了幾個不再吃了,剩下的被臘梅包圓了。

    “小娃娃,姐姐問你個事,你知道村裏誰家養蠶嗎?”夏仲春站在樹下仰着頭跟小娃娃打聽。

    “你要買蠶繭嗎?我家養蠶呢,你跟我來。”小娃娃跟個人精似的,一聽有生意門,麻溜地從樹下來,拉着夏仲春的手往自家扯,邊扯邊推銷,“我家養的蠶是村裏最好的。”

    別看江南對蠶繭需求量大,但競爭也大,有些養蠶大戶一種是千棵桑樹,好幾間大戶養蠶,養出來的蠶品相好,又有銷路,能喫掉吳川縣大半的需求。像小娃娃家裏這種小打小鬧的,卻要自己找銷路的。

    夏仲春一壁走一邊跟小娃娃打聽村裏的情況。這個村子東頭有口甜水井,故而得名甜水井村,村子並不大,大約有七八十戶人家,大部分人家都有水田有產業,過得較富足。

    小娃娃顯然是個健談的孩子,不一會兒將村子裏的新鮮事告訴了夏仲春,“四叔家前兩天領個了小傻子回來,小傻子可好玩了,叫他幹什麼他幹什麼,特別好玩兒。”

    他應該說的是阿憨,夏仲春不動聲色地問:“從外邊領回來的?從哪裏領回來的?”

    小娃娃不過六七歲的年紀,很多事不太懂,都是聽大人們說的,他撓撓頭,說:“好像是什麼堂領回來的,我聽我娘說,我們里正伯伯不讓從人販子手裏買孩子,這才從什麼堂領回來一個,四叔四嬸很不滿意呢。”

    夏仲春心裏咯噔一下,跟臘梅對視一眼,將話題轉移到養蠶之事,“你四叔家也養蠶吧,他家的蠶養的怎麼樣?”

    小娃娃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沒我家的好!”

    “哈哈!”夏仲春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摸摸他的頭,讓臘梅給他幾塊糖喫。

    小娃娃的父母看到兒子帶回來一個客戶,喜不自禁,忙不迭地招呼夏仲春,將家裏的蠶繭拿出來給她看成色。這家養的蠶品質果然不錯,夏仲春問了問價格,還算合理,想全部定下來。

    杜富貴搓着手,滿臉的歉意:“不是我不肯全部賣給您,而是我家有一部分已經訂給別人了,只有一小部分能賣給您。”

    “沒關係,我可以去別家轉轉。”像這種散戶,很多都是這家賣點兒,那家賣點兒,不成規模。

    杜富貴想了想,說:“我四堂兄家也養蠶,品相不我家差,我帶你他家看看吧。”

    “是你家孩子的四叔?”

    杜富貴詫異地問:“你知道他?”

    夏仲春指了指一旁玩耍的小娃娃阿庭,“你家孩子告訴我的。”

    路,杜富貴解釋道:“跟您提我四哥是有私心的,他跟我四嫂成親多年沒有子嗣,之前想從本家過繼一個的,但各家的男孩兒都金貴的很,他家家境又一般,沒人願意過繼。原本他們想從別處買一個兒子的,但我們里正說那是犯法的,不允許我們這麼做,所以事情一直拖着。前些日子他不知道聽誰說可以從育嬰堂領養個兒子,兩口子拿出全部的積蓄,又跟親戚們借了十來兩銀子,火急火燎地去城裏了,沒成想領回來一個傻子。”他嘆息一聲:“算是傻子都差點兒沒搶到手呢,足足出了三十兩銀子!”

    夏仲春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杜富貴還在絮絮叨叨:“爲了這個傻孩子掏空了家底又欠了外債,我們是本家,總不能袖手旁觀,能拉一把拉一把。”

    說這,幾個人已經都到了杜四家門口,杜富貴還沒敲門,阿庭率先跑過去敲門:“阿憨,我來找你玩兒啦!”

    不多時,一個衣着樸素卻收拾地很利索的婦人過來開門,看到門外站着的人,愣了一下,忙側身讓人進來,“六弟,你過來有事?這兩位姑娘是?”

    “這位夏姑娘是來買蠶繭的,我家的拿點兒不夠,想到了你家,我四哥呢?”杜富貴解釋道。

    一聽有生意門,杜四嫂立即將人往屋子裏讓,“當家的在屋裏呢,快請進。”

    這邊廂,阿庭已經跟正在院子裏一棵桑樹底下玩耍的阿憨抱作一團,他傻樂地抱着阿庭,聽着阿庭嘰裏咕嚕說着話。

    夏仲春早看到了阿憨,卻見阿憨穿了一身嶄新的棉布衣裳,手腳乾乾淨淨的,看起來精神不錯,是看向杜四嫂的時候,眼神瑟縮了一下,似乎有些懼怕。

    小孩子的神經是很敏感的,誰真心對他好,他能覺察出來,杜四兩口子有些嫌棄阿憨,阿憨能感受得到,但他的小腦瓜盛不下太多的情緒,尤其是負面的情緒,都被他過濾掉了,所以他整天樂呵呵的,顯得更傻了。

    在夏仲春看來,這孩子一點兒都不傻。樂天知命,故不憂。

    她原本想不動聲色地觀察這戶人家,若有不妥的,她花錢將阿憨領回去,沒成想卻被阿憨一下子認了出來,他推開阿庭,衝着夏仲春跑了過來,“姐姐!”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小人兒已經抱住了夏仲春的大腿。她蹲下身,將小小的身子摟在懷裏,淚如雨下:“阿憨!”

    “你們是什麼人?”杜四嫂臉色驟變,伸手去扯阿憨,被臘梅一把推到一邊。

    這番變故將杜富貴嚇傻了,看着眼前的兩個姑娘,瞪大了眼睛,“你們是阿憨的家人?不是說阿憨是棄嬰嗎?”

    這時,杜四聽到動靜從屋子裏出來,見一個陌生的姑娘抱着自己的傻兒子,頓時戒備起來,虎視眈眈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質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抱着我兒子做什麼?快把他放下來!不然我去報官!這孩子我是通過育嬰堂的霍監理手裏領養的,是合法的!”話喊得狠,心卻在嘀咕,這孩子不會是被拐來的吧?

    “您別誤會。”夏仲春站起來,歉意地說:“其實我是育嬰堂的人,我叫夏仲春,得知阿憨被人領養了,想探訪一番,看看他過得好不好。我已經很久沒見過阿憨了,原以爲他已經把我忘了,誰知道他竟然沒忘,一時激動失態了,抱歉。”

    見她道歉的態度良好,杜四夫妻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看了一眼緊緊抱着夏仲春大腿的阿憨,說:“我們可沒虐待他。”

    夏仲春笑笑:“並不是懷疑你們虐待他,只是單純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她頓了頓,說:“你們其實是有些嫌棄阿憨的吧?覺得他是個傻子,覺得他沒用,是不是?可在我眼裏,他只是別的孩子稍微有些遲鈍罷了。”

    杜四說:“夏姑娘是吧?領養阿憨的時候我們知道這孩子是傻的,雖然有些介意,但領回來了會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對待,這一點兒你放心。我妻子一時轉不過彎來,過些日子好了。”

    夏仲春搖頭:“阿憨是有一點傻,但並沒有傻到什麼都不懂的地步,不信你們看。”她拍拍阿憨地小腦瓜,指了指桑樹下的木桌子的只是木杯,說:“阿憨,姐姐渴了,你去把那杯水給姐姐端來。”

    阿憨咬着手指頭想了想,往那邊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夏仲春,她鼓勵道:“去吧。”

    然後,阿憨真的將那個水杯端了起來,雖然半道水撒出去了一些,但對於這個有些遲鈍的孩子而言,已經做的相當不錯了。

    夏仲春一回頭,看到杜四夫妻驚喜地眼神。

    “在育嬰堂的時候,我們發現阿憨的智力有缺陷,但情況並不太嚴重,只要教的好了,他是可以跟正常人交流的,教的好了,自力更生是沒問題的。”

    兩口子已經打算好了,將阿憨養到十五歲給他娶媳婦生孫子,有個正常的孫子,不怕香火不繼了。不成想,情況他們想想的強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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