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讓他忙吧。”夏仲春不在意這些,將糧鋪裏裏外外轉了一遍,劉潤清性子跳脫,但做事還是很靠譜的,糧鋪的裝修風格是自己喜歡的。
定做的幾個敞口的櫃子已經在店裏擺放好了,原本木匠想刷漆去的,但夏仲春考慮到這個是直接接觸糧食的,沒讓刷,只讓木匠打磨光滑,不能有毛刺,她手摸了摸,內壁很光滑,且做工精細,不出意外能用個幾十年不壞。
宋元山抱過來基本賬冊,說:“東家吩咐過,若您過來了,將賬目給您過目,所有的賬目都在這裏了。”
糧鋪沒開張,賬目全是赤字支出,看得夏仲春心疼到滴血,恨不得現在立即開張做生意。
裏邊,靜寂無聲,唯有夏仲春撥弄算盤發出的清脆的“啪啪”聲,門外,宗長青不怕正午毒辣的陽光,向每一個來往的行人訴說着自己“被騙”的經過,也不怕地燙的能曬熟雞蛋。
等夏仲春算完一本賬冊,一擡頭髮現宗長青跑樹蔭底下去了,她呵呵一笑,還當他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呢,也不過如此。她低下頭算另一本賬冊。
快算完的時候,門口突然響起一陣喧譁,她擡起頭,恰好看到劉潤清的大腿被人抱住了,而劉潤清一臉懵逼的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男人,然後無助地轉向夏仲春。
“噗嗤!”夏仲春不厚道地笑出聲來,她吩咐兩個夥計,“將他拉開。”
自從家破人亡後,宗長青飢一頓飽一頓,過得連乞丐都不如,早被喫飯,又在日頭底下曬了半天,手沒勁兒,很快被夥計們拽開了,不過他的嗓門到是依舊響亮:“姓劉的,你個奸商,給我錢!”
劉潤清:“現在的乞丐都這麼囂張了嗎?”
夏仲春:“??????你不認識他了?他是宗長青。”
“宗長青是誰?”劉潤清一臉茫然。
“是這家糧鋪以前的主人。”
“是他?”劉潤清扭臉看了一眼被扔出去的男人,“怎麼改行做乞丐了?”
夏仲春:“??????不是改行做乞丐了,是改行碰瓷了,他說他的鋪子值兩千兩,咱們用鬧鬼的辦法壓價,是奸商,要跟你討要那一千三百兩。”
“呵。”劉潤清往櫃檯走的腳步頓時轉了個方向,他居高臨下地問道:“宗老爺真覺得自己喫虧了?”
“我本來喫虧了!”宗長青坐在門口,費勁地仰着頭,“識相的趕緊把錢給了,不然我天天來你門口鬧,看你的生意還能不能做下去。”
“那真是太好了。”劉潤清合掌大樂,“我正愁沒人知道我們要開張了呢,你趕緊去大街去鬧,這樣大家都知道我們新店開張了。”
宗長青一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我說你們糧食裏有老鼠屎,看誰還來買!”
把宗長青氣得差點兒一口氣沒緩過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人自己還無恥。
“你說給不給吧?”
劉潤清摸着下巴思忖片刻,說:“要是你給我做宣傳,我可以給你一些辛苦費,一千三百兩,想都不要想。”有這個錢,他做啥不行,給了無賴?又不是腦子進水了。
“一千三百兩,不打折!”
“那謝謝您啦。”劉潤清喜滋滋地站起來,“有免費的宣傳,不用白不用。”然後跟尚節說:“去給宗老爺倒完水,人家給我們幫了這麼大的忙,咱們總得表示表示。”
夏仲春捂着嘴憋着笑,向劉潤清豎起大拇指,向來都是無賴把苦主氣得半死,他這個苦主差點兒沒把無賴氣死。
宗長青有心留下來繼續給他們添堵,但外頭熱得像個大蒸籠,是躲在樹蔭底下也只好那麼一點點,頂着大日頭待一會兒得暑,在給人添堵與命之間,他選擇了命。
“對付這種無賴,得他們更無賴。”劉潤清頗爲自得地向夏仲春傳授經驗,“以後他再來,你用這個擠兌他,保管將他氣個半死。”
“還是你有辦法。”夏仲春很給面子的捧場。
“他這麼快將七百兩揮霍完了?”劉潤清不可思議,“這還真是個敗家子。”
“咱們買這個鋪子的時候,他欠了不少賭債,若是還了賭債回鄉下買幾畝好田,日子過得不會太差,但賭癮好染卻難戒,我猜測他應該是又去賭了,不然銀子不會花的這麼快。”
“難道他又欠了一千三百兩的賭債?不然幹嘛要得有零有整的?”劉潤清突然揚聲叫道:“雲山,過來。”
宋雲山立即走過來,垂着手恭敬地問:“東家,您有什麼吩咐?”
“去查查宗長青到底怎麼回事。”劉潤清吩咐。
“好的。”宋元山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迅速地出去了。
“你怎麼讓他去調查?”夏仲春有些不解,“我看尚節他要機靈。”
“人不可貌相。”劉潤清解釋道:“元山其貌不揚,扔在人堆裏引不起別人的注意,他想打聽什麼很容易讓人放下心防,將知道的全盤托出,最要緊的是他懂分寸,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將隱私事交給他去做,十分妥當。至於尚節,他性子活潑嘴又甜,更合適留在鋪子裏招待顧客。”
“用人還有這麼多的門道啊。”夏仲春感慨。
“你要學的還很多,咱們的路還遠着呢。”劉潤清忍不住伸手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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