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鴛鴦我看留不得。”這天鞠貴龍得知鴛鴦崴腳之後如此說，“她是你貼身丫鬟，你的一切事情她都知道，只要透漏出一丁點，咱倆完了。”
“我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沈茗伊翻了個白眼，“她不過是我身邊的一條狗，我想讓她死，小菜一碟。這不是現在段希元的事情還沒解決嗎，等他的事情一了，我讓她立即消失。對了，找到段希元的行蹤了嗎？”
“沒有。”鞠貴龍搖頭，“我昨天見了楊大人身邊的趙師爺，他們也在找，可這人跟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兒蛛絲馬跡也找不到。”
“劉家呢？”
“劉家一切都正常，我讓人查了劉家所有的產業，都沒有段希元的行蹤。”
“這怪了。”沈茗伊喃喃：“這人還真能憑空消息了？欽差大人那裏什麼情況？”
“聽趙師爺說，一直都在賓館裏，只頻頻召見同知白塔，其他官員一概不見。現在楊大人正忙着從商戶徵調糧食準備賑災呢。”
“嗤！”沈茗伊嘲笑道：“這個時候纔想着賑災？晚了！”
“晚不晚的，總要擺出架勢來。他要是用官倉的糧食賑災，或許還能亡羊補牢，可我估摸着，官倉恐怕不剩什麼了，這纔將主意打到商戶身。可商戶們會乖乖將糧食交出來給他嗎？並不會。楊定遠這條船要沉了，我們得早作打算啊。”
“他的船沉不沉，跟我有什麼關係？”沈茗伊並不覺得楊定遠倒了跟她有什麼關係，最大的關係是段希元了，要是段希元死了，那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了。
鞠貴龍暗暗嘆息一聲，心道，這女人真是蠢死了。不過蠢蠢吧，蠢的好騙，於是慫恿道：“要不你跟老爺寫封信，以往萬一。”
“怎麼寫？”沈茗伊瞪眼：“寫我懷了你的孩子，所以要把段希元殺掉？”
“我的姑奶奶，你可真敢說！”鞠貴龍嚇得心臟都停止跳動了，“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你再給我一千兩銀子，我再僱一些人，是掘地三尺，也得將他找出來。”
這個是正事，沈茗伊立即將錢拿了出來，還加了一千兩，“你先拿去用，不夠再來找我。”特別的財大氣粗。
而此時，正在忙着各處勘察災情的段希元，並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正夥同姦夫，要將他殺人滅口。這幾天，他學着陳風劍的樣子，把自己打扮的跟難民似的，他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衣服哪怕是帶着補丁的，也是漿洗的乾乾淨淨，後背永遠是挺拔的，不肯彎下腰來，爲了扮難民辦的像一些，他用鍋底灰把被欽差大人誇讚過的嫩臉塗黑，但仍然擋不住他的俊美，於是再加一頂草帽把俊顏遮住了大半個，走路的時候含胸塌背，晚睡覺前也不洗澡了，定多洗洗腳，再加他們每天要走好多路，於是不出三天，整個人都散發着酸臭味，總算有點兒難民的樣子了。
段希元拆開信一看，眉心皺成一個大疙瘩，他半垂着頭沉默不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劉少奶奶說了什麼？”陳風劍好，“當然了，你要不說我也不強迫你。”
段希元直接將信遞給他，只見邊只有六個字：沈要殺你，小心。
“沈是誰？”陳風劍不解。
“是我的妻子，沈尚書的千金沈茗伊。”
“她爲何要殺你？”陳風劍更加不解，“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成親有十年了吧，再怎麼說也有一些感情的······”說到這裏他突然閉了嘴，不可思議地說：“她是不是跟楊定遠有勾結？不然爲何你被軟禁，她一點兒都沒反應？終於有了反應，”他敲敲手裏的信紙，“還是這麼個反應。”這解釋通爲何楊定遠一個處在沈黨邊緣的小人物敢軟禁沈尚書的親女婿，這是背後有人撐腰啊。
段希元苦笑一聲：“我與她性格不和，早貌合神離，她跟楊定遠有交情我是知道的，很多事都是她託楊定遠去辦，楊定遠的報酬是她在沈尚書跟前爲他美言，楊定遠篤定能升遷，是因爲走了沈尚書的路子，而那邊也給了確定的答覆，所以他才死活不肯賑災，怕升遷一事泡湯。”
“根子原來是這裏。”陳風劍冷哼一聲：“踩着百姓的屍骨往爬，也不怕百姓把他從高位拉下來，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但凡貪官污吏，都不覺得自己有摔倒的那一天，他們會以爲自己行事縝密不會被人發現，人在做天在看，天道是不會繞過任何一個壞人的。”
陳風劍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他發現段希元的能力很強，屬於那種全能型人才，什麼都會，什麼都乾的很好，這樣的人才邊還有位高權重的岳丈撐腰，沒道理兩任都是縣令啊，哪怕吳川縣富庶，那也是縣令啊。
他心不解，問了出來。一問，段希元的笑跟哭一樣難看，“你應該看出來了，我這位夫人喜歡弄權，在大名府的時候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怕若我升官之後她藉着我的權勢幹更多的壞事，豈不是把百姓們坑害的更加厲害？所以我謝絕了恩師的提拔，來吳川縣做了知縣，知縣的權勢是有限的，我再管的嚴一些，不怕她翻出天去。”他雙手捂着臉，“我原以爲我跟她這麼相看兩相厭的過下去，誰成想她卻想要我的命。”
說的陳風劍都替他心酸，這妻子並沒有給他助力，反而成了他的累贅，拴着他飛不高。這妻子有還不如沒有。
/48/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