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很想進鬼屋參觀，這是我和他約定好的，能不能幫幫忙。”女人從揹包裏翻出張一百的整鈔：“不會出事的。”
陳歌沒去接女人的錢，略帶疑惑的問道：“爲什麼你們非要進鬼屋裏？這孩子看着才八九歲，鬼屋裏環境複雜特殊，容易對小孩子造成心理的刺激。”
女人面帶苦笑，她沒有回答陳歌的問題，轉身揉了揉男孩鬆軟的頭髮：“範鬱，要不咱們去玩其他的項目好不好……”
她話沒說完，男孩把她的手打到一邊，這孩子不喜歡別人觸碰，算是完全善意的也不行。
不管女人怎麼說，男孩站在鬼屋門口不走，他不時擡頭，眼神帶着自卑、怯懦，還有一絲冷漠。
“範鬱？”陳歌的重點關注對象已經放在了這個孩子身，他還是一次見到這麼古怪的男孩。
蹲下身，陳歌平視小男孩：“能不能告訴叔叔，爲什麼想要去鬼屋裏玩？裏面很黑，還有嚇人的東西。”
男孩目光躲躲閃閃，他不時看向陳歌的影子，一句話也不說。
女人可能是怕陳歌尷尬，趕緊站在間打圓場：“小鬱跟其他的孩子不同，很少和人交流，希望你不要介意。”
“沒事。”陳歌發現這兩個人站在鬼屋門口是不走，太陽曬着也不是辦法，他態度軟了下來：“這樣吧，我也不收你們的門票錢，等會我陪着你們一起進去，但只能在場地外圍看看。”
“多謝老闆！”
“先簽免責協議，大人小孩都要寫，進去以後不要隨意觸碰道具，不要奔跑，跟在我後面。”掀開不透光的門簾，陳歌將兩張協議單放在女人和小孩身前，正常來說只要監護人簽字可以，但爲了儘可能獲取到男孩的信息，所以陳歌纔要求小孩也簽字。
兩人簽好免責協議，陳歌帶領他們進入冥婚場景當。
“生時非夫婦，死者葬同穴，這是冥婚。”
陳歌把背景故事大概講述了一遍，三人站在點着白燈籠的四合院門口，女人有些緊張，抓着揹包的帶子，男孩低垂着頭，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爲其他的原因。
枯樹搖晃，滿地紙錢，踩在面沙沙作響，陳歌領頭推開了四合院的門：“內部場景是這樣，你們站在外面看看好，我們有嚴格規定，十四周歲以下的孩子不能參觀。”
他纔剛說完，身後一直很安靜的小男孩突然衝進了四合院裏，兩個大人都沒反應過來。
“範鬱！”女人和陳歌一同跑進四合院裏，發現小男孩停在院子間的枯井旁邊，他半身探入井，似乎在找尋什麼東西。
“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女人忙着向陳歌道歉，她去拽男孩的胳膊，但是一直安靜靦腆的男孩忽然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僅用力掙開女人的手，還用指甲挖破了她的皮膚，那模樣像是一隻受了驚的野貓。
“這孩子情緒波動也太大了吧。”四合院間的枯井只是道具，並沒有多深，陳歌並不擔心會出事，他只是很好男孩爲何會對井這麼在意。
在井邊停留了兩三分鐘，可能是沒有在井裏看到自己想找的東西，男孩戀戀不捨的鬆開手，他和一般的孩子不同，準確的說他和正常人不同，越是在陰森、詭異的環境裏，這孩子越興奮。
“冥婚場景仿造的是古代四合院，東西廂房通常是給子侄後輩居住。”他順手推開了東廂房的門，毫無預兆，門後面鑽出了一個身穿嫁衣的女鬼。
黑瘦女人被嚇得尖叫，連連後退。
“不用緊張，是演員。”陳歌一手按住厲鬼的頭，小聲說了一句：“徐婉，你先出去。”
“你這反應也太冷淡了……”
徐婉提着嫁衣的裙襬邁出廂房門檻，誰也沒注意到，站在陳歌后面的男孩忽然湊到了徐婉身前，仰頭死死的盯着徐婉。
“咦？老闆，你怎麼把這麼小的孩子給放進來了？”
徐婉僅僅是覺得驚訝，在場幾人只有陳歌發覺不對。
嫁衣如血般鮮豔，徐婉又進行了特效化妝，她此時看着更像是一個死人。
在這種情況下，男孩不僅沒有感到害怕，還主動靠近徐婉，仰頭凝視她的臉。
“這孩子好像很喜歡我？”徐婉朝陳歌笑了笑，並沒有覺得不妥。
直到徐婉離開冥婚場景，男孩才收回目光。
“其他幾個房間不帶你們一一參觀了，大概佈置都差不多，現在可以出去了嗎？”陳歌和黑瘦女人往外走，小男孩卻停在院子裏，左顧右盼，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
“範鬱，走了！”男孩對女人的呼喊充耳不聞，站在枯井旁邊，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這孩子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嗎？”陳歌並沒有催促，而是和女人聊了起來：“你是孩子媽媽？”
“我是他的姑姑。”女人滿含歉意的說道：“給你填麻煩了，小鬱跟同齡人不太一樣，自從幾年前他的父母出事後，變成了這個樣子，看過很多醫生都沒有用。”
“心理疾病？我能問一下孩子父母的事情嗎？”陳歌小心翼翼的套着話。
“小鬱的父母都是暮陽學教師，兩人先後失蹤，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那會小鬱才五歲，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孩子解釋，只能欺騙他，說他的父母去了一個很遠的叫做天堂的地方。”
“暮陽學！”陳歌因爲這四個字，瞬間繃緊神經。
“你也聽說過？關於那個學校的傳聞有很多，我早勸過小鬱的父母，但他倆是不聽。”提到了傷心事，黑瘦女人眼睛有些紅腫，她不再跟陳歌交談，走到了小鬱身邊：“我們回家吧。”
男孩仍舊固執的站在井邊，這讓本來覺得反常的陳歌更加疑惑，他悄悄走到男孩身邊，試着詢問道：“你爲什麼一直往井裏看，井裏住着什麼怪物嗎？”
範鬱搖了搖頭，在陰暗陽光照射不到的環境裏，他似乎放下了心的戒備。
“那能告訴叔叔你爲什麼一直站在井邊嗎？”
男孩瞥了一眼陳歌的身後，想了好一會才說道：“我在找東西。”
“找什麼東西？”陳歌有些好。
小男孩望着漆黑的枯井，呆呆的看了半天，最後說出了兩個字：“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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