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試寫離聲入舊弦 >第四章 往事
    當年入學派對上,風風火火的我把整整一杯橙汁灑在了展睿琪身上,慌亂中擡首卻看見他暗沉的眼眸;同學起鬨下唱了一支歌作爲道歉,卻不料發現他頗有些玩味的笑意,明明是容貌清秀的男孩子,卻讓我渾身不自在。

    那年的操場,羽毛球滿天飛的時候,我一個錯步摔了個四仰八叉,卻又落在了他的眼裏;帶着些嘲諷的嗓音:“嗯,這不是剛剛拿了創作大獎的岑若麼”一隻手卻不情不願將我攙扶起來,原來我的光榮和狼狽,統統落在他眼裏。

    那年的生日,朋友們滿臉熱忱的笑容裏,卻出乎意料出現了展睿琪的容顏,我目瞪口呆看着他步步上前,近乎霸道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有些自負浪漫地宣佈:“做我女朋友怎麼樣”看着他明顯有些陰鶩的眼神,我傻在當場;一邊討厭他的自以爲是和故作親暱,一邊暗暗驚奇原來我二姑娘岑若也是有人追的人了。

    以後的日子,不是沒有溫暖,不是沒有感動。十九歲的我尚且不懂什麼叫愛情,被人牽着鼻子在一條曖昧的道路上狂奔不止,內心裏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始終在呼喊,你面前的這個人,永遠會把前程,看得比你重要的多。

    一直不明白爲什麼他會看上沒有絲毫浪漫情懷的我,後來想啊想啊,大概是有點明白,他是一個習慣把自己的人生規劃地完美且理想,在這個絕對自負的理想裏,需要有個不怎麼落俗的配偶吧。他想要把我當做自己的陪襯,點綴自己的愛情和生命,他不服氣我比他多的一點點光環簡單點說:他想要光榮的征服。

    你是他的目標,卻不是他的生命。

    這一切終於在一年前那張明豔豔的公示面前得到了驗證。

    g大的交換生名額,在全校上萬人的面前,近乎嘲諷地冠上了“展睿琪”的名字。

    大概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段關於報復與背叛的日子。

    因爲與g大的交換生,無論人前人後,甚至畢業後都是學校裏津津樂道的佼佼者,在兩個名校讀書的資歷幾乎已經是日後工作絕好的資本。

    而與語言打交道最多,且作爲學校主打的傳媒專業,是最有競爭力的學生羣體。而我們的系主任宋老師,卻在這場角逐中擔任了負責人的職位。

    於是,與宋老師交好的傳媒羣體,成爲了衆人眼裏中標希望最大的人羣。

    那天下午,和阿楠一起淘衣服回學校,在學校最漂亮的林蔭道碰到了小宋老師。順路的我們倆於是並肩走了五百米的一段路,尚算年輕的小宋老師笑起來很像哥哥張國榮,我們聊得特別犯二也特別盡興。正當我手舞足蹈說到金瓶梅里保護唐僧西天取經的劉關張三兄弟時,展睿琪出現在了小路盡頭。

    一直以爲他眼神的陰鶩只是生理結構的問題,那一刻我卻明顯察覺出來了異樣。我以爲我這麼久以來,深信不疑的感情不用事實的考驗,我以爲他對我的真心已經足夠包容。我以爲,他口口聲聲的追逐,已經可以覆蓋利益的爭鬥。可是,一切不過是我天真的以爲而已。

    第二天,許多理工科的學生圍在一起說話時,見到我已經會刻意閃開;從前關係尚好的點頭之交,看我的眼神已經異樣。從阿楠嘴裏得知,和宋老師搞曖昧拉關係走後門的謠言已經開始遍佈,而製造這一切的沒有別人,正是展睿琪。

    我瘋狂刷新着校園貼吧裏觸目驚心的帖

    子,眼淚終於無聲狂涌而出。

    文院某女生,她的下流,卑鄙,玩弄感情的無恥,金錢交易的罪惡,在那個匿名的帖子裏,鋪天蓋地而來

    那年的我還年輕,怒氣衝衝去找他問爲什麼。

    終於察覺出他眼神異常的陰影,年輕清秀的男孩就這樣明明白白告訴我:“岑若,我和你不一樣。我家境不好,我需要這個g大交換生的名額。”

    “所以你就以如此詆譭我的代價來逼我退讓展睿琪,你他媽是不是人我不指望你憐惜我,畢竟我也不是你的誰。可是就算是路人而已,你也沒有必要把髒水潑得如此慘絕人寰。”

    “我並沒有指名道姓,況且帖子也並不是我寫的最多一個月,一切都會煙消雲散。岑若,你知道流言更迭的速度而且岑若,用那種手段弄來的名額,你也不好意思要吧”

    我冷笑:“你也早就喫準我並不是在意這空穴來風的謠言的人可是展睿琪,我不是在意那所謂的名聲,我是在意原來什麼都是假的啊”

    他的臉瞬間蒼白,僅有的一點血色也褪去。

    我們陷入長久的沉默。

    直到他開口。

    “岑若,我做這個決定也很難,整整一天一夜我沒有閤眼。可是權衡再三,這是對你我最小代價的選擇我只是在爭取我想要的”

    “你倒不如明明白白讓我讓。你當然明白這不是我必須的,可你可以說這是你必需的。展睿琪,我們沒必要用這麼齷齪的手段。”我第一次感到無力。

    這個世界是那麼無理。

    “好吧,岑若,我肯定可以做的很好,我希望你讓出來。”他終於開口講出。

    我什麼話沒說,冷笑了一聲就回頭離開。

    我知道自己可以不用回頭了。

    第二天,我撤下了申請。阿楠差點氣死,她從來沒對我這樣兇過,幾乎跳起來給了我一巴掌。

    “岑若,你是傻子麼他讓你撤你就撤,那種的人,你也有心情給他留臉”

    我終於泛出了一點點淚花:“阿楠,我覺得那東西挺髒的。”

    阿楠蹲下來抱住我:“若若”

    我擦擦眼睛:“其實,g大的傳媒專業遠遠不如咱們本校,如果學東西,還不如留在自己學校。況且”我笑了,“你覺得,不過是一張找工作的通行證,你認爲你家若若,真的需要”

    我從來沒有拿那些虛浮的東西自我標榜過,我岑若很閒很2很無趣,可我拿過的大大小小的獎項,讓我在這個北方城市裏,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名人。我相信,岑若的名字,已經足夠保駕護航,不會讓我日後失業。不然,展睿琪也不會找上我。

    有這樣的機會,我想積極一把。而這種的東西,對我的意義,原本不如滿足展睿琪的自尊心來的重要。

    況且,我何必跟那種人去爭鬥。

    很髒。

    阿楠也笑了:“若若,你笑起來好看,多笑笑,不費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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