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的太陽,按照地理書上的說法,是距離這個城市所在的緯度最遙遠的時候,蒼白而慘淡,無力溫暖空氣和表情。
好在,胭脂扣送出去了他並沒有拒絕,儘管心裏清楚,他也許只是出於禮貌而不好意思拒絕。只要給他留個念想,記得我是誰吧她自嘲的彎起嘴角。
早晨那場衝突也不算衝突吧,自己父親那種人,又怎麼會放下修養,同一般的父親一樣對她大吼大叫呢
她只是很煩,煩透了家裏這種相敬如賓的日子。早晨媽媽削蘋果的時候,拿了書房裏一份很舊的報紙,準備把蘋果皮放在上面待會一起扔掉。報紙看上去足有幾十年了,紙頁泛黃脆弱,而父親在看到那份報紙的時候,什麼都沒說,只是立馬下手把它抽了出來蘋果皮散落在地上,媽媽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劃破了手指,而父親全然無睹,只是顫抖着手,看着那份報紙發愣。
她在那一刻終於有點受不了了,一把衝上去把報紙奪下來,冷冷地說:“怎麼了,爸爸睹物思人”
“什麼話”她冷笑,抓起媽媽受傷的手指給他看,“什麼人,讓你這麼多年都放不下一份報紙就讓你在乎成這樣你身邊的人,你到底有沒有看到過”
媽媽抓住她的胳膊,用眼神哀求她不要說下去。
父親神色變了又變,終於說:“陌陌,你和媽媽,始終是我最重要的人。”
顧陌怡笑了,衝口說:“好啊,那你把你抽屜裏那個胭脂扣送我。”
她知道,那個胭脂扣,是他多年來反反覆覆把玩,望着出神的東西,有多少次,她偷偷去看那個漂亮的小東西,又恨又愛。
多麼完美的,定情信物。
父親終於黯淡了眼神,他沉默了好久,說:“好。”
他說,好。
顧陌怡終於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