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妝餘罪:金絲雀 >第二十八章 誤解
    陪着秦公子在客廳裏坐了一會兒,我實在有些累了,先回了房間休息。

    那一晚我卻睡得十分不安穩,我夢見葉老虎拿槍指着我,他臉上的刀疤格外的猙獰。他說既然我不肯留在他身邊,就必須毀了我。黑黢黢的槍口對着我的額頭,我分明感到了槍膛裏的子彈隨時隨地都會射出來,讓我腦漿迸裂,當場殞命。

    那一刻的恐懼是真實的,我還什麼都沒得到,也沒有實現任何一個願望,就要消失在這個世上了。然後我看見葉老虎扣動了扳機,可是死去的卻不是我。我跑過去抱起那個倒下的那個人,卻在一片血肉模糊中看見了蘇正燁的臉。

    “正燁”

    我的心痛得狠狠地一抽,尖叫着猛然從牀上坐起來,這才意識到只是一個夢,而我身上的睡衣幾乎已經被冷汗浸溼。

    我捂着心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夢裏某種感性的認識也許被放大,以致於那種心痛的感覺無比真實,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抱着膝蓋坐在一片黑暗的混沌中,想起白天蘇正燁的話,眼淚莫名地就落了下來。我不知道蘇正燁在我心裏到底是什麼位置,愛這個字對我來說好像太奢侈,我現在,只不過是努力在活下去而已。

    門忽然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條黑影似鬼魅一般站在門口。從影子的身形輪廓來看,我知道是秦公子。

    我不怕黑,也不怕鬼。這麼說出來不知道有沒有人相信,因爲現實的生活有太多的麻煩,太多的磨難和恐懼,這讓我完全沒有心思去害怕虛無的東西。事實上,人比鬼要可怕太多太多。

    他伸手按亮了燈,頓時那張略顯蒼白的臉在眼前清晰起來。我被驟然亮起的燈光照得眯起了眼睛,有些不自然地往牀的一側挪了挪,給他騰出地方來。

    他在牀邊坐下,我這才發現他看我的目光有些森然,頓時整個屋子裏的氣溫都好像低了好幾度。

    “正燁,是誰”他冷笑着擡起我的下巴,“夢裏這麼叫別的男人的名字,還叫得那麼揪心,我不喜歡呢。”

    我不敢接話,連忙轉了話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秦公子,還沒睡麼”

    “正準備睡,不過看來有些人好像沒法一個人睡了。”他手上用了幾分力氣,捏得我的下巴生疼。

    他另一隻手鬆了松領帶,“葉蘭心,你真的以爲我不會碰你嗎我討厭做愛,不過,如果有必要的話,我不介意試試。”

    我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麼,或者在意些什麼,他抱着我睡的時候,一向都不帶情慾的成分。陡然聽見他這麼說,我一時還真有些喫驚。他不像是在說笑,所以我下意識地往牀邊縮了縮。

    他鬆開我,脫了衣裳躺到我身邊,忽然用一種低沉而緩慢的語氣說道:“葉蘭心,我覺得我有必要警告你一次,不要跟葉老虎手下那個小混混糾纏不清。哦,不對,現在算東子的手下啊。”

    我愕然擡頭,他什麼都知道甚至於今天發生的事,他其實都知道

    “你調查我”

    他嘴角揚起一個標誌性的涼薄笑容,“你在我家住了這麼長時間,你覺得我會對你還一點都不瞭解你知不知道,整個省城,想弄死我的人有多少”

    秦公子平時出入,身邊跟的人並不多,但他一向都是個謹慎的人。調查我的過去,我能理解。可是現在還派人這樣牢牢地監視我,監視跟我接觸過的所有人,包括我和蘇正燁之間的糾葛,全都被他明明白白地掌握在手掌心裏,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我悶悶不樂地轉過身去,拿背脊對着他。

    他伸出手來,一把把我禁錮在他涼薄的懷裏,強迫我轉過身來面對他。我用力掙扎:“你幹什麼,秦奕”

    他忽然翻身把我壓在身下,無視我的反抗,冷冷地說道:“別忘了,從你在我這裏尋求庇護開始,你就答應過一切都聽我的安排。”

    “我說過聽你的安排,可是我跟誰來往,選擇什麼樣的朋友,你無權干涉你放開我”我的雙手都被他按住,只好用膝蓋去撞他。他一條腿壓住我的腿,另一條腿用膝蓋一頂,迫使我雙腿分開。我感覺到他體溫在升高,呼吸也急促了很多,有些害怕他真的要對我做什麼,只好放棄了掙扎。

    他看我老實了,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微微弓起了背,身體稍微離開了一點,在我耳邊咬

    牙切齒地說道:“五年之內,你是我的,你親手籤的合同你可以跟誰睡,不可以跟誰睡,也是我說的算”

    他不是我的,但我是他的。這種關係沒有什麼平等可言,我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那晚他沒有在我房間裏睡,而是丟下一句話就起身走人,回了自己的房間。他說,你必須無條件服從,除非哪一天你有能力對付我了,那你可以試試。

    那一晚我幾乎徹夜不能眠,一閉上眼睛,秦公子和蘇正燁的臉就在眼前交替出現,幾乎讓我崩潰。

    秦公子對我的警告是有效的,因爲他是我目前最合適的靠山,我不能得罪他。所以在接下來的好幾天時間裏,蘇正燁試圖找過我,我沒有去見他。他在前臺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我認得他的字跡,我把那張小紙條鄭重地收在了包包裏,但是我沒有打過去。

    後來他又來了兩次,在前臺找我的時候,我都沒有出來。我讓前臺的女孩跟他說我很忙,或者我不在,我知道這些也都會在秦公子的掌控之下。

    躲着的時間多了,他也就沒有再試圖找我。

    就在我以爲這件事可以暫時翻過去的時候,他又出現了,而且是猝不及防地直接出現在了我面前。

    當時也是我一時大意了點,本來我已經是模特,不必再像以前那樣做端茶送水的事了。結果因爲那天的客人很多,坐檯小姐和服務員忙不過來,其中有一個包廂的客人又嫌服務太慢很不高興地在那裏嚷嚷,所以樓下的經理上來給管模特的媽咪說好話,借調了幾個模特暫時下去安撫客人。

    我就是其中一個,被安排到七樓的包廂去鎮一鎮場子,順便給他們把酒水送過去。

    當時那包廂的客人對我也很客氣,我的任務完成,轉身出來的時候,就在走廊裏碰見了蘇正燁。他應該是跟着豹三爺手下的人過來的,他這種小保鏢沒有資格進包廂裏面,所以一直都守在外面。

    很難形容我當時的心情,在看見他的那個瞬間彷彿悲喜交集,但我很快轉過身,裝作沒有看見,想要躲開他。

    他卻看見了我,叫我的名字,“蘭心”

    我不敢回頭,我的腳步更快,但他追上來,拉住了我的胳膊。

    他看着我,眼裏帶着一絲痛色,“蘭心,你躲着我,爲什麼”

    我不知道怎樣來同他解釋,我和秦公子之間的約定,還有那五年的合同,我都不知道怎麼同他解釋。

    “沒有什麼理由,正燁,我現在只是不方便經常見你。”

    我實在不願意編出什麼藉口,只好胡亂搪塞,想趕緊離開。蘇正燁不肯放我走,他攔在我面前,幾乎是衝着我低吼出來的:“蘭心,你老實跟我說,他們都說你傍了秦公子,每天和他出雙入對,是不是真的”

    整個caesar的人都知道我住在秦公子家裏,而秦公子多半時候也都待在caesar,我當然大部分時候是跟秦公子一起來一起走的,說出雙入對也不誇張。既然這樣的話已經從他口裏說出來,我還能辯解嗎

    我用力地咬着嘴脣,聲音細如蚊蚋,“對,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是傍了秦公子。”

    蘇正燁眼裏的痛楚更深,用力一拳砸在牆上,“這是爲什麼,你爲什麼要自甘墮落”

    逃出芭比士多的時候我只想着脫離葉老虎的控制,卻沒有想過我逃出去以後該怎麼生活。我一件踏入了這泥潭,靠賣笑和調情生活,無論我怎樣努力不陷入,在旁人看來,其實都是自甘墮落。

    可他有沒有想過,如果不這樣,我該怎麼生存下去如果沒有葉老虎的追殺,我還能靠自己的雙手在餐館洗洗碗端端盤子。可現在呢,我能靠自己的雙手靠所謂堂堂正正的勞動生存下去嗎

    “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小模特,就連在這裏做模特都是靠他提攜。他現在能罩着我,能繼續給我養尊處優的生活,正燁,你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低着頭從他身旁跑過去,急匆匆的,生怕被他看到我眼底的淚光。

    他沒有再拉住我,我想,他已經對我失望透頂了吧。在他眼裏,也許我一直都是那個乖巧愛學習的大小姐葉蘭心,他不能接受有一天我也像芭比士多裏的任何一個歌女舞女一樣,依附在男人身上,靠出賣肉體和靈魂過活。也許他是愛我的,可他的愛,應該統統都給了過去的那個葉蘭心,那已經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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