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妝餘罪:金絲雀 >第十九章 對不起
    “皆”字部的態度讓我很是頭疼,雖然我早就知道讓他們爲我所用是需要一個過程的,畢竟在他們的眼裏雖然我接掌了陸家,卻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然而我卻沒有料到關於周啓文這件事,他們竟然會如此敷衍於我。

    雖然我嘴上說得這麼厲害,可是實際上,整個皆字部曾經在陸家扮演過相當重要的角色,可不是說散就能悄無聲息散掉的,真要是這麼做了,陸家,或者說是我,可能還會面臨着極大的困境。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也習慣了蹙眉,扶着額頭在知微路的書房中發呆,我終於體會到了當初秦公子一個人撐起秦家的艱辛,也終於明白了他爲何總是一排深沉的模樣,夜深人未眠,朝起人已醒。

    杯子與書桌的碰撞聲將我從愁緒之中拉出,是牛奶,我順着延伸而來的臂膀看向來人,那深如古井的眼眸似乎從我還未收斂起的神情中察覺出了什麼。

    他將我從椅子里拉出自己坐下,然後順勢將我攬入懷中。我就這樣坐在他的腿上,靠着他溫熱的胸膛聽着他有力的心跳,終於有了一些莫名的安心。

    他托起我的臉,爲我撫平眉心的褶皺,自己反而蹙起了眉,“遇上難題了”

    我抿着脣,不知該如何對他開口。

    關於周啓文,本就因爲那顆被我遺留下來的鑽戒讓他很不安心,我不想讓他再爲這件事煩心,據我對他的瞭解,他定是潛意識裏已經將周啓文劃分到了敵營部分。

    更何況秦公子現在記憶出現了空缺,那麼想必當初事發那晚的情景他定是也沒有什麼印象了,對於現在情況都不甚瞭解的他,我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從哪裏開始作答。

    “恩”似乎是久久沒有等到我的迴應,秦公子再次出聲。

    不想讓他看到這樣的我,我伸出胳膊環上他的脖子,像只無尾熊掛在他的身上喃喃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剛接手陸家,有些事情不太順手。”

    什麼周啓文,什麼“皆”字部,對現在的秦公子說來未免也太過複雜,而且其中的盤根錯節他未必能理解清楚。

    在我心裏,他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好好養病,我無時無刻不在期盼着他完全恢復的那一刻,在此之前,我不想任何事情來打擾到他。

    他習慣性的摸着我的髮絲,似乎想要和我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只是將我擁的更緊。

    秦公子的洞察力素來都很敏銳,我不想讓他擔心,只得小心翼翼的掩藏着心思,依舊如同昨日那樣躺在他的彎臂之中側首而眠,直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我這才睜開雙眼。

    睡不着,索性起來再看一會兒文件,多瞭解瞭解總是好的。

    我拿出以前在豹三爺手裏留存的關於九部的資料仔細地看,包括九部裏的那些人員花名冊,想從中找出一點什麼破綻來。

    陸家的東西,豹三爺都給我了,可他並沒有給我一個過渡的時間,能不能真正握在手裏,成爲自己可用的勢力,只能靠我自己。

    我看到下半夜,秦公子倒是有早起的習慣,假如他醒了發現我還沒睡,肯定又要說我。

    雖然還是沒什麼睏意,但我也只好躡手躡腳地重新爬回了牀上。盯着空曠的天花板不知過了多久,許是因爲懷孕,身體本能的漸漸泛起了睏倦感,終於熬不住這才沉沉睡去。

    恍惚間似乎耳邊傳來一聲嘆息,緊接着便是那攬着我的臂膀下意識的緊了緊。

    心裏裝着事情總是不會睡太久,醒來的時候天剛矇矇亮,然而身側的人卻已經沒了影蹤,只是餘溫還在。

    “醒了。”一席睡衣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結實的胸膛半露在外,很性感。

    我不自覺竟然再次淪陷,看直了眼,再回過神來秦公子已經回到了身旁,摟着我,似笑非笑,“沒看夠要不要再看看”

    或許他是以爲我會像以前那般害羞嗔怒,卻不想我側過身眉眼帶笑,“大早上就有美色,不看豈不是太可惜。”

    但現在,早上恐怕也沒那麼多耳鬢廝磨的時間了,我只得起牀,還有很多的文件等我去看,很多事情等我處理呢。

    陸家不愧是在省城立足了這麼久的大家,幾乎每天都有新的企劃案,合同需要批閱,再加上我剛剛接手還有很多地方都是一知半解,一時間文件竟堆積如山。

    不知是不是最近思慮過多,還是一上午單調的批閱文件讓我有些倦怠,總覺的好像有哪裏漏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中午時分,我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公司用餐,而是驅車回到了知微路。

    也許早在潛移默化間秦公子已經成爲了我的精神支柱,即便我現在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搖尾乞憐的黃毛丫頭,但每當我遇到困難的時候都希望能看到他,彷彿這樣就可以給我無限大的力

    量和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推開門,那抹熟悉的身影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坐在沙發上看書、看報。

    “秦奕,秦公子”我喊了兩聲,沒有任何應答,難不成是在二樓沒聽到

    “老公”我一邊往大廳裏走,一邊放開了聲音再次喊道。

    身後的廚房傳來腳步聲,我歡喜着轉身,但嘴角還未勾起,那人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葉小姐,你怎麼回來了”

    原來在廚房的是黃嬸,我疑惑的再度環視了一遍屋子,“秦奕呢”

    “秦先生在你出門後不久就也出去了。我本來想攔着他,但是他騙我說要我去幫他拿一件衣服,等我出來的時候他就不見了”

    照這麼說,他是故意的,還用了個調虎離山。

    大概是因爲近日的煩心事都摞在了一起,再加上懷孕,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一時間竟患得患失起來,難道是回了牡丹園

    打通電話,卻沒有人接聽,來不及多想,我驅車直奔牡丹園。

    我好像素來都不是上帝垂憐的那個人,越是不希望發生的事情越是能很大機率的成爲現實,秦公子果然不在牡丹園,我開始有些心慌了。

    他到底能去哪裏雖然他失憶,在省城認識的人應該也不算少,但熟識的應該就那麼幾個。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秦揚的電話,詢問秦公子的去向。但似乎秦揚並不知情,對於秦公子的失蹤也很詫異。

    如今省城三足鼎立的形式早已不復當年,許家不在了,陸家現在在我手裏,秦家是秦揚在當家做主,就連勢力稍差的杜家都不復存在,秦公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難道他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麼才這樣跑出去了麼

    儘管如此,但我依舊放心不下。連忙聯繫唐一平,一起出去找秦公子。

    從caeser到飛娛,再到知微路上他送我的那家茶館,甚至連那曾經的大東洋都去找了,凡是我能想到的地方我都一個角落一個角落的找了過去,但仍舊沒有任何蹤跡。

    時間過得很快,太陽漸漸西斜,秦公子現在會不會已經回到了知微路,也許此時此刻他正如往常那樣在等我回去

    我開始有點忐忑了,他獨自一個人,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車已經停靠在了路邊,明明是自己的家,可站在門前卻怎麼也再難往前走一步,生怕等待自己的仍舊是那個冷冰冰,沒有氣息的大廳。

    “一平,你說他會去哪兒”

    唐一平沉默了片刻,問道:“我們要不要去朝天苑看看”

    朝天苑

    不,我覺得他不會去那裏。

    我關好車門,吩咐道:“去湞陽街。”

    陸家在湞陽街的那處房產早在年前就已經被劃了出去,等於是被政府給收回去了,現在把那處老宅子已經給推平了,據說是打算重新規劃成一片商業區什麼的。

    果然,當我趕到的時候,遠遠的我就看見了那樣的一個身影,背對着我們,似乎在凝視着這片塵土飛揚的建築工地。

    夕陽西下,那背影也格外蒼涼。

    車子剛一停穩,我就跳下來,快步飛奔上前,從背後擁住那瘦勁的腰身,將臉緊緊的貼在他那並不是很寬闊卻格外安全的脊背上,“你怎麼在這裏我找了你好久”

    “陸家也沒了”秦公子的聲音很是迷茫,似乎在努力從記憶中翻找着關於這裏的一切,但卻始終無果。

    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這些事情盤盤繞繞太過複雜,但看着這樣的他我也只能儘可能簡單的給他答案,“是啊,沒了。”

    “當年,你就是在這裏生下明翰的,對麼”

    我點了點頭,“是。”

    “就好像是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都變了,好像不小心到時空隧道里走了一圈似的”我能感受到他此刻心中的百味陳雜,但卻不知如何才能替他分擔。

    他不是在時空隧道里走了一圈,對我而言,他幾乎是在鬼門關裏溜達了一圈,也許還是放心不下我,所以他回來了。

    即使回來的是這樣的他,我也毫無怨言。

    他苦笑着搖搖頭,把雙手插進頭髮裏,似乎有些痛苦地揪着自己的頭髮,“都是我不好,那麼多重要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居然只能看着你爲難,卻幫不到你”

    “你幫我的已經夠多,後面的事情,我總得自己來撐的。”

    他輕嘆一聲,“蘭心,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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