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大家都稱他爲胡三先生,當時爲了敬仰他,人們在花城外圍的山上爲他修建了一座道觀,就是七星觀。
後來傳聞胡三先生動了凡心,喜歡上了自己的徒弟,在風水先生的行列裏,有鰥寡孤獨四件忌諱是最爲可怕的。
都傳聞是這胡三先生爲了躲避自己的徒弟離開了七星觀,從此再未回去。
也不曾給人家看宅相地,就自己住在城西頭的山洞底下,平日裏沿街乞討。
看到老闆那回憶的神色,韓文東也點了點頭,能夠摧毀一個有道之士的事情,恐怕也就只有愛情了。
只是說到這個七星觀,不是有慈雲道長嗎難道說慈雲道長就是胡三的徒弟
“老闆,那七星觀我也曾去過,裏面只有一個慈雲道長和兩個小道童,並未見過什麼女子啊”
韓文東想起這一點,對這個老闆開口說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別人說這個七星觀邪得很,暗地裏有人說他們在拿小孩子的心肝煉藥呢”
這老闆搖搖頭,滿臉惶然的對韓文東說道。
“抓小孩子,用人的心肝煉藥,不會的,老闆,你這莫不是危言聳聽吧”
聽到老闆這麼說,邪狗笑了笑,對他說道。
“是不是真假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衆說紛紜,有人說是丟失的小孩子就是被七星觀拐了去,還有人說什麼七星觀也是黑帝的地盤。”
“小哥,你們說,現在都啥年月了,還黑帝白帝的呢,現在都新中國了,不興那個了”
老闆喝了一口酒,對着韓文東三人說道。
“是啊,還是老哥你看得清楚,哪有什麼黑帝不黑帝的,現在人民當家做主,是不是”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天寧娛樂城的地下宮殿,刀疤跪在那裏,滿頭大汗。
“廢物,跟一個老乞丐還能跟丟了,留你有什麼用”
花月奴坐在那裏,把手中的酒杯狠狠擲在地上,指着刀疤的鼻子喝罵道。
“老闆,不是我跟丟了,是那個韓文東和他的兩個手下,稀裏糊塗的去那個衚衕喫飯,本來我尋思在那個衚衕就結果了那個老頭。”
刀疤說着,低下了頭,對於花月奴,他一直都是奉若神明,他喜歡,可花月奴偏偏是那種攝人心魄的彼岸花,就連碰,都不是他這樣的小角色能碰的。
“動手我讓你動手了嗎今天你要是傷了那個老頭,別說慈雲。就算是黑帝和孟婆都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月奴低頭看了一眼跪在那裏戰戰兢兢的刀疤,怒斥道。
“是是是,是我太唐突了,輕老闆恕罪”
刀疤跪在那裏,低着頭,可是心中原本對花月奴的仰慕,卻漸漸變成了恨意,這是一種有愛成恨的感覺。
“行了,你去休息吧,等督公的消息吧,我想她不會如你這般辦事不力的。”
花月奴說完,擺了擺手。
刀疤下去以後,立刻有穿着宮服的婢女走過來打掃了地上的滿地殘渣。
而就在這個時候,英姿颯爽的東廠督工,腰間別着一把短刀,來到了花月奴的面前。
“查的怎麼樣,胡三在什麼地方落腳,身邊有多少人,什麼時候動手合適”
“稟小姐,胡三在花城一處橋洞下落腳,那山洞沒有路燈和圍欄,基本上六點以後就沒有人了,今天外面有小雨,今天動手的話正合適”
“哦今天動手嗎你們東廠來了什麼人,讓你如此信心滿滿”
“是饕餮,混沌,檮杌,窮奇他們四個”
“嗯,這樣的話也好,早解決早輕鬆,帝君和孟婆的意思是生擒胡三,不要傷了他半根毫毛,不過你們亂刀砍死就行了,絕了慈雲的念想,知道了嗎”
“是,小姐,奴才知道了”
督公說完,轉頭離開了地下宮殿,只剩下花月奴在那裏,靜靜地看着督公的背影,搖了搖頭。
韓文東在喫飯的時候,心裏一直懸着那個老頭的事,那個老頭精神矍鑠,不像是一般的老人,而且手上的柺杖,拿着的時候未免有些太喫力了。
在喫完飯以後,韓文東付過了帳,特地和那個老闆打聽了胡三的具體位置,然後開着紅旗轎車離開了這個飯店。
此時,胡三正在橋底下喫東西,他也不記得自己逃出七星觀多久了,只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的徒弟還只有桌子那般高。
摩挲着手上的竹杖,他決定休息了。
這些年裏經常有人來請他算命,看相,甚至想請他出山看風水,可是他一概不
去,他不缺錢,只是缺少歸屬感,存於天地之間,追求無上大道。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胡三的耳邊響起,胡三扣了扣耳朵,坐了起來。
“風景不錯,風水也好,適合羣葬,你看看,你喜歡哪”
胡三坐在那裏,對這個說話的人問道。
“我看您老埋這裏,還能福廕一下後生晚輩,我們今天是專門送您見佛祖的”
“無量天尊,我就是要見,也不應該見佛祖,而是應該見道尊纔對”
胡三說着,從破鋪蓋上站了起來,手中的竹杖翠綠,如同打狗棒,可任誰都知道,這不可能是一截普通的竹杖。
“都出來吧,東廠的人什麼時候也喜歡裝神弄鬼了”
胡三話音剛落,從其他地方竄出了幾十名黑衣人,爲首的四個人,一個人長着一張大嘴,手裏握着一隻豬腿,還在啃。
另一個人手裏拖着一隻巨大的狼牙棒,狼牙棒上還在往下流淌着鮮血。
第三個人頭很圓,臉上一張大嘴十分明顯,大腹便便,十足的大胖子。
最後一個人,脖子上帶着一串由人鼻子組成的項鍊,看起來十分噁心。
“原來是饕餮,檮杌,混沌,窮奇,怎麼,你們場督沒來嗎”
胡三看到這四個人,咧開了嘴笑了笑,全然沒把這幾個人放在眼裏的模樣。
胡三爺,今時不同往日了,您還當這裏是哈城嗎這裏是您的絕命之地
“哈哈,好,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胡三說着,動了動自己的脖子,他一動脖子,脖子立刻咔咔作響,鬆了鬆筋骨,他對四個人擺擺手道。
“你們四個一起上吧,免得麻煩了”
“既然胡三爺這麼看得起,兄弟們也就別藏着掖着了,來吧,一起上。”
後發先至,速度最快的竟然是那個啃着豬腿的胖子,他就是那個饕餮。
胖子用手中的豬腿做武器,朝着胡三的腦袋砸了過去,可是胡三哪裏是那麼好對付的,微微把頭一側,胖子的豬腿砸了個偏,隨後被胡三抱住胳膊一腳踹在了肚子上,直接踹了出去。
那二百多斤的胖子想要踹出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其他人見胖子出去了,立刻朝着胡三衝了過去。
那巨大的狼牙棒,豬腿,乃至於大張的人嘴和人鼻子組成的項鍊,都成爲了殺人利器,胡三看着眼前的四個人,眼睛裏劃過一絲悲涼的神色。
黑帝手下兩大組織,一是黃道十二宮,歸花月奴親自管理,花月奴是孟婆的親傳弟子。
另一個就是東廠,東廠的督公是黑帝自己管理的,而自督公以後,有四個堂主,就是饕餮,檮杌,窮奇,和混沌。
可以說東廠存在的意義,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他們四人的存在,如果不是他們,東廠就不算是一個完整的建制。
而胡三,曾經一度都是黑帝組織最爲忌憚的存在,不爲別的,就因爲黑帝,胡三,孟婆,曾經是結義兄弟。
胡三當初是從華夏的北方過來的,在黑帝組織沒有正式崛起的時候,胡三只是這個組織的通算先生,也就是軍師,而組織成立以後,胡三卻選擇脫離了組織,從此消失匿跡,來到了花城。
沒有人知道爲什麼,有人說是胡三爲了得到黑帝組織而與黑帝反目,叛逃出了黑帝組織。
也有人說胡三心儀於孟婆,而孟婆最後嫁給了黑帝,導致他傷心欲絕,離開了黑帝組織,從今以後再也不曾回去。
至於到底是什麼原因,恐怕也只有三位當事人清楚了。
胡三在那裏左右格擋,用的全都是拳腳功夫,可是卻一直未曾用他身邊的那根柺杖。
通體綠色如同翠竹的柺杖一直斜靠在胡三的腿邊,而胡三在四人的糾纏下沒有後退半步。
“他媽的,不管了,給我砍死他,別留手”
說話的人是饕餮,他是四人裏面最爲貪喫的,不愧於饕餮的名號。
聽到堂主下令,身後的小弟立刻如同打了強心針一般,一個個手裏持着彎月刀,朝着胡三撲了過去。
正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三十來個人拿着刀,那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當即把胡三圍的水泄不通。
而就在這個時候,胡三方纔嘆了一口氣,拿起身邊的柺杖,在柺杖的頭部輕輕一扭,竟然抽出了一把刀。
其實說是刀,並不貼切,這東西寬不到一寸,厚不到三分,拔出來軟塌塌的垂在那裏,實在看不出是可以殺人的樣子。
可就是看到了這個東西,卻讓四大堂主膽戰心驚,再想叫身邊的人退回來,就已經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