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燦手背抹了一把臉,站了起來,手裏還緊攥着那三封信,對蘇建國仍有哽咽地說道:“爸,不要了。時間已經不早了,在家裏喫飯就趕不上下午的課了,我和崔以沫去學校附近買點東西喫就好了。”
說完,也不等蘇建國的回答,就拉着崔以沫走了。
蘇小蘭也擦擦眼淚,一臉倔強地說道:“爸,我也上學了。”
時間明明纔剛過一點,離兩個孩子上學的時間,還有好大一會兒,蘇建國卻覺得自己都沒臉讓孩子們留下來,站在院子裏,看着兩個女兒相攜着離開。
很快,家裏就變得冷清下來。
廚房裏,鄭淑賢終於手忙腳亂地把火上因爲燒乾了水被燒了一個洞的鍋從火上救了下來。這麼長的時間,煤火也乏了,變得半死不活,又重新挑好煤,掩上火。
擦擦滿頭的大汗,鄭淑賢趕忙跑出廚房,看到發愣的蘇建國,解釋說:“鍋燒乾了,火也燒過頭了,這飯可能需要遲一點。哎,這人呢?車子怎麼不見了?”
蘇建國眯了眯眼睛,斜看了一眼鄭淑賢,語氣和表情一樣平靜無波地說道:“不用了,等你這個大忙人,大能人做好飯,孩子們都不用去上學了!今天下午,我也沒什麼事,你也不要忙其他的了,好好地給我想想這件事怎麼處理吧!真是能耐了,幾百塊錢,跟開玩笑一樣,說花完就花完了,你怎麼不把自己賣了!我們家裏也能變的清淨點,安穩點!”
鄭淑賢難過地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又覺得什麼也說不出口,最後低聲下氣地好說道:“我不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都丟了臉,承認錯誤了嗎?而且,我也只是花了錢,信不是都好好地給小燦放着嗎?我也是被萬福一下子拿走了一百塊錢着急,昏了頭,纔想着打麻將多贏點錢,儘快給孩子補上。誰知道,一個不留神,等我注意的時候,已經把錢都給花完了。”
蘇建國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這人還是自己同牀共枕十多年的人嗎?爲什麼他從來都不知道她這麼的混,這麼喜歡強詞奪理?
“說的真好!你要是真覺得自己錯了,當初讓鄭萬福拿走那一百塊錢的時候,就該跟我所清楚,我會不給你把錢補上嗎?怕是你自己見錢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才誰也沒有說,放到自己兜裏想昧下吧?最後爽完了,輸完了,都不用心疼錢,還在背後高興吧?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爲了贏回那一百塊錢,打麻將能發財致富,誰還用辛苦勞動?”
鄭淑賢不悅了,剛纔當着那麼多外人的面,蘇建國說她,她不生氣,那也是爲了成全他的面子。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自己人,還給她來這些大道理,有意思嗎?
鄭淑賢不服氣地反駁道:“我又不是誠心的,怎麼就惹得你們這樣
蘇建國怒極了反笑起來,嘲諷地說道:“怪我沒有給你發工資,沒有給你錢花了?所以,你才見不得別人有點小錢,連自己閨女賺點錢,都要眼巴巴地揣到自己兜裏了?
鄭淑賢,你說這話的時候,摸過自己的良心沒有?我蘇建國跟你結婚十幾年,什麼時候在錢上虧待過你?我每個月沒有給你二三百塊錢的花銷?
你也不要跟我爭辯說家裏花費太多,我來給你算算這家裏需要花什麼!米麪油、菜、衣服鞋子……,哪一樣花過你的錢?不是自己地裏就有的,就是在磚廠直接拿回家,大件的東西更是每一樣都過的我的手。
要不,你來給我掰掰,這二三百塊錢,你一個月怎麼花的?”
“我,我,……”鄭淑賢反省了一下,才驚覺了蘇建國說的這個事實,一時都想不明白這麼多錢,自己都花哪裏去了,可是輸人不輸陣,這個時候低頭了,說不定以後,自己的這點零花錢都要收回,強弩之末地硬撐着說道:“就算你說的都對,那又怎麼樣,我花你點錢,錯了嗎?你是我男人,我花的心安理得!”
“那你花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的錢的時候,是不是也心安理得?!”蘇建國覺得跟鄭淑賢根本沒有理可以說,做錯了事情,不知道反省,還找各種客觀的理由,歪理一大堆,“鄭淑賢,你也真是夠了啊!今天下午你給我把這件事給我想清楚了,看看該怎麼解決。不然,以後,這家裏的錢,你休想再多碰一分錢!”
放完狠話,蘇建國掀了簾子,就回了大屋。
鄭淑賢氣得直跺腳,恨的咬牙切齒,總算她還有一點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確實做錯了,就是心裏別不過這口氣,覺得誰都可以在自己頭上踩一踩,一個一個都沒把她放在眼裏。
狠狠地甩了廚房的簾子,去收拾廚房的一堆碗筷,弄得叮叮噹噹之響,嘴裏還不是大大咧咧地罵兩句難聽的話。
坐在大屋的蘇建國,聽着外邊的動靜,手捂着臉,身心一陣頹廢。
他該有多失敗,連自家的這麼一攤子事情都搞不定。特別是關於鄭淑賢,兩人還每天同牀共枕,這不是一二十塊錢,好幾百呢,他怎麼就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回想一下,自己這段日子以來都做了什麼事情,好像,就是不停地跟人喝酒,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他都有多久沒有去接過蘇小燦上下學了?有多久沒有跟兩個孩子聊聊天,好好喫一頓飯了?
如果說鄭淑賢是因爲太有心才犯的錯,那他就是太無心纔沒有發現這些錯誤的存在。作爲一家之主,他的錯誤,纔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