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一白，“連你也在怪我，你也覺得是我的錯”
“萬奶奶已經去世，說這些沒有意義。”
唐瓊宓看着眼前熟悉的五官，他似乎對什麼都不是有很大興趣，從他出現在醫院，到今天來喪禮，他的眼神裏似乎只有宋茉歌那個女人。
就那天在醫院親眼看到宋茉歌打她，他也沒有怎麼表態。
如同這些年來，所有人都覺得他很寵愛她，可她根本就什麼都感覺不到。
“你在這裏等是想等她跟你一起走”
他嗯了一聲。
她又問，“你跟她還沒有鬧翻”
席北琛深吸了一口煙，“沒有。”
他們之間只是有誤會而已，她喝醉的那晚雖然理智不是很清晰，但她的熱情主動也不是裝出來的，她不是完全沒有想過要跟他重新開始。
她現在對他冷漠是因爲萬奶奶去世對她的打擊太大，所以他不想計較。
“就算她從沒有愛過你爲了得到權勢不得已嫁給你，現在也只可能是爲了錢跟你繼續在一起，就這樣一個勢利女人，你還是要她”
男人的噪音彷彿混合着尼古丁的味道，淡淡地吐出三個字，“我愛她。”
低緩深沉的噪音道，“她嫁給我並沒有利用權勢得到任何只屬於她的好處，她如果只想要我的錢就不會跟我離婚。”
唐瓊宓從他說出那三個字開始整個人震住了。
即使是跟他從小一塊長大，在世人眼中是最好的金童玉女，即使大家都知道他很疼她愛他，但他本人從來就沒有開口對她說過愛這個字。
似乎這麼多年以來，是大家讓她覺得他愛她，而不是他讓她覺得他愛她。
所以她很沒有安全感。
後來她嫁給了徐沐風，心裏潛藏的意識是他還是會繼續愛她，不是多深的愛，那是一種習慣的愛。
可如今，他當着她的面，直言不諱地說出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愛意，何其殘忍，就像是一把刀捅在她心口上，鮮血淋漓。
難受亦難堪。
她往後退了一步，看着他英俊逼人的臉，彷彿那是什麼難讀的字眼，“你愛她”
冷冷地勾起笑，提高了音量，“你愛她，那我呢，我算什麼”
席北琛微微皺眉，看着她失控的臉。
唐瓊宓不斷地搖着腦袋，“我不相信你真的愛上了她，怎麼可能”
他跟宋茉歌才認識多久，建立起來的愛情就可以替代他們二十幾年的感情，不，她不要相信，一定是他在騙她。
席北琛扔掉菸頭，踩滅，眸底色澤複雜，“宓兒，我很早之前就告訴過你了，過去的已經過去，沒有必要再重提。”
“你是愛上了她還是嫌棄我嫁過人”她最痛恨的一點就是她當時選擇了徐沐風，給她的人生蒙上一個污點，“可是你知不知道我”
他打斷她想說的話，“我愛她就是單純愛她，跟別人別的事都沒
有關係。”
這幾天雖然沒有下雪，不過天氣卻越來越冷。
他看着她怔仲泛白的神色，淡聲說，“天氣很冷，你回去吧，萬家這邊以後都不要過來了。”
唐瓊宓要自己的脣咬到出血，天氣冷又怎麼樣，她的心更冷，好像快要心痛死了
萬老夫人去世是既定的事實，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宋茉歌本來是要留下來跟萬甄甄一起守夜的，但萬甄甄說，“你的身體本來就很弱，我怕你再熬下去會生病。”
握着她手繼續道，“回去吧，明天再來也一樣，我自己可以的。”
“我不放心你”
萬甄甄看着奶奶的遺照，聲音帶着沙啞，“沒什麼不放心的，從今之後我總是要學會面對。”
奶奶不在了，以後也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了
宋茉歌出去的時候就看到男人修長的身軀倚着車門，他的手指夾着香菸，煙霧縈繞，襯得他的俊顏很模糊，腳下有很多菸頭。
他等她的姿態，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他跟以往任何一次來接她的表情一樣，溫淡尋常。
可是怎麼可能一樣，奶奶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奶奶了
席北琛驀然擡頭時就看到朝他走過來的女人，她明明穿了很多衣服，可他還是覺得她很冷，一隻手臂環住她的腰，“冷不冷”
她看着他垂在身側指間燃着的香菸，他的身上也全都是煙味，“抽菸會上癮，那你說，犯賤是不是也會上癮”
也不顧男人無限制地往下沉的臉色，她繼續說，“你明明就放不下她，卻還要來纏着我，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看着你的臉，就像是在看着一個大寫的渣字。”
席北琛仍是維持着抱她的姿勢，神態看不出喜怒，“宋明遠前天打電話給我，問了你媽的身體情況，還問他能不能見你媽，你說，我要不要答應他”
淡淡一句話，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他丟開菸頭，皮鞋精準無誤地踩滅，他擡起手摸着她的臉蛋，長指間還有餘留的菸草味，“茉歌，生老病死，這是自然規律，你可以難過，但是也要接受。”
她咬脣笑，“死的不是你的親人，所以你才能這麼無動於衷。”
從萬家開車到明珠苑，宋茉歌困到在車上睡着了。
席北琛熄滅了車子，看着她的睡顏，看了好一會兒，手指一探上去她就醒了，她側過臉去看外面，“到了嗎”
轉回腦袋看着他，不解地問道，“爲什麼來這裏，我要去我媽那邊。”
她的眼睛下面輕微有烏青，明顯就是很久沒有休息了，不然剛纔也不會在車上睡着，“你先回來睡一覺，然後再去看你媽。”
“不用了，我直接去我媽那邊睡就好。”她在明珠苑不會睡得好的，而且她想媽媽了。
“你想讓你媽看到你這副樣子擔心你，還是想讓她跟你一樣難過”
席北琛說完後就徑自下車。
宋茉歌想了想還是解開安全後打開車門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