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在自我安慰和欺騙中渡過,漸漸消磨了她的所有理智跟冷靜。
她很害怕自己會忽然就死了。
她不知道晨晨要怎麼辦
她哭讓沈南傾覺得很心疼,不過她的情緒需要發泄出來,哭是最好最有效的方法。
當她哭累了他才低頭去吻她臉上的淚水,“你要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死的,嗯”
他親了下她的眼睛,溫柔低聲道,“別怕,有我,我會永遠陪着你。”
萬甄甄的臉蛋埋在他胸前,眼淚鼻涕地糊在他的毛衣上面,她又睡了過去。
沈南傾把她放下去蓋上了被子。
溫謙說江芷的病情蔓延得很快,才短短一週就已經讓她體內的器官衰退,她的臉色看上去比萬甄甄還要差。
江雲庭被關在一間閒置的病房裏,手腳都是被鏈子拷住的。
沈南傾讓人開門,帶着江芷進去,她也是每天昏睡的,此時整個人透着虛弱的無力,站都站不穩。
溫謙說她能撐幾個月都是未知數。
江雲庭當然知道這種病毒有多厲害,他之前已經看過好幾個人死的樣子。
沈南傾俯視着他,“她已經兩天沒有輸液了,你可以撐得下去,她未必能。”
江芷忽然站不穩跌倒在地上,一張臉蛋蒼白得厲害,她抱住自己的雙腿,身體也是止不住地發冷,看上去楚楚可憐。
江雲庭的眼睛動了動。
雙方僵持的時候,總有一方需要服軟。
沈南傾表現出來的態度很漠然,他明白這也是一張心理戰。
“帶出去。”
“等下。”出聲的人是江雲庭,他說,“需要拿到兩種生物細菌,是我培育出來的,不過還沒有人嘗試過,不一定會成功。”
他研究這個病毒很久了,其實他是把萬甄甄的身體當成實驗。
沈南傾眯眼,“這兩種生物細菌在哪裏”
“我的實驗室。”
沈南傾知道他是一個醫學怪才,喜歡研究所有疾病,卻並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實驗室。
江雲庭的實驗室在郊區的一個廢棄工廠裏。
沈南傾讓人帶着江芷一起過去,他不是完全確定相信江雲庭說的話,所以帶上江芷可以當試驗。
開車開了快一個小時纔到,位置很偏僻,如果不是熟悉路況,很難找到。
從外表看上去像是荒廢了很多年的老工廠,沈南傾看着被帶下車的人。
江雲庭的雙手是被綁住的,還算是端正的五官露出笑意,“我的實驗室不喜歡有閒雜人等進去。”
沈南傾掃了他一眼,“你們在外面等着。”
“是。”
裏面並沒有外面看上去那麼荒廢,反而是設備齊全,還有很多大型的研究器材,跟溫謙的研究所差不多,看得出來他很專業。
沈南傾巡視了一圈,“在哪”
“不用急,我給介紹介紹我的實驗室。”
“我沒興趣,把東西交出來。”
江雲庭走到中間
的位置,架子上面放着一個透明的玻璃盒,“這是我自己培育出來的細菌,很有趣吧”
江雲庭的表情很微妙,趁機往後退了幾步,拿到桌上的遙控。
捆綁在他手上的繩子不知道什麼被他掙脫,他大笑,“我說過,得不到的,我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江芷一直都有在注意他的動作,使出了全部的力氣趁他不注意搶走他手上的遙控。
對着沈南傾喊,“你快走”
江雲庭去奪回她手上的遙控,江芷不肯給他藏在了身後,她就知道他不會心甘情願救甄甄的。
沈南傾也只是猶豫了幾秒就拿着玻璃盒子往門口方向跑了出去。
江芷淚流滿面,“你別一錯再錯了好不好”
江雲庭的臉色變得很恐怖,朝她吼,“你知不知道那兩種生物細菌只能救一個人”
她愣了下,輕輕地抱住了他,“我不怕死。”
他推開她,手擡起她的臉,“你真的想死”
江芷的身體情況比萬甄甄嚴重太多了。
江雲庭盯着她,“那我們一起死。”
她堅定地點頭,“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江芷把手上的遙控遞給他,他拿起遙控,按住了上面紅色的按鍵。
砰一聲,整個實驗室化爲灰燼。
沈南傾從後視鏡裏看到一片火光衝上了天空,抿了抿脣,加快了車速。
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醫院,衝進去辦公室裏。
“江雲庭說這種細菌能配置的東西能救甄甄。”
溫謙皺眉看着透明的玻璃盒,抱在手上,“老師在研究室裏,我去找他。”
沈南傾屏住呼吸,這是最後的一絲希望,江雲庭已經死了
生物細菌極爲複雜,研究需要很長的時間,但萬甄甄突發急性窒息,病情有異,溫謙跟老師商量後決定嘗試手術。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除了這樣做也沒有別的方法了,只能放手一搏。
沈南傾跟席北琛在手術室外面等待。
從萬甄甄昏迷開始,他就沒有再說過一個字,整個身體像是失重的電梯,只會無限地往下掉,沒有終點。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他說,“煙給我。”
席北琛將身上的煙盒和打火機遞給他。
安靜的走廊,打火機叮一聲,香菸被點燃,沈南傾深吸一口,夾着煙的指尖微微顫抖,垂首望着地面,像是一下子老了很多。
他一點底都沒有,不知道江雲庭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就算他說的是真的,也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就能救甄甄。
如果她沒有辦法從這扇門出來,他要怎麼辦他能怎麼辦
從來沒有過的無可奈何遍佈到了他的全身,他整個人像是麻痹了一樣,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只有空白。
溫謙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手術,膽怯又緊張,神經集中到了一個點,長時間維持。
太陽從西邊落下。
暮靄漸起。
手術一直持續到了晚上的九點多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