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離雖已成了皇后,但還未行加封禮,一切事宜也還在籌備中,因此還是按原稱來。
顧小離一臉懵逼,張口結舌:“啥,啥玩意兒。”
蕭運怎麼會知道她在哪就算知道,他一向把自己視爲眼中釘肉中刺,怎麼會派那麼大支人馬來接她。
“爲什麼是回宮”顧小離反應過來,見太監諂媚笑得燦爛,不像口誤。
她又不住宮裏,回宮做什麼
太監見顧小離面露困惑,笑說:“您真糊塗。王爺成了皇帝,您自然是皇后了。”說完才記起顧小離或許不知京中形勢。
“呃,奴才的意思是”太監連忙要說明,顧小離卻猛然反應過來,朝他吼了一聲:“你說什麼”
她才離開京都多少天,蕭策已經是皇帝了。虧她還擔心蕭策安危,火急火燎想讓凌宸帶她回京。
是了,凌宸肯定知道怎麼回事。
顧小離起牀到現在沒見過他人,把擋視線的太監推到一邊,踮起腳尖左顧右盼。
太監跟着好奇地擡頭張望,看不出什麼名堂,忙哈腰提醒顧小離:“王妃,再耽擱下去就錯過返京的好時辰了。”
說罷,側頭支一個眼色給身後端衣物的宮女,宮女會意上前拉住顧小離:“王妃,快來更衣上妝罷。”
“等下,你別拉我。”顧小離牴觸地甩開宮女的手,宮女爲難地看向背後的領事太監:“公公這”
王妃不願意配合呀,宮女們愁着一張臉。
太監見狀,瞥了幾個宮女一眼,低斥一聲:“沒用的東西。”
言罷,他徐徐走至顧小離身旁,恭聲道:“王妃您是在找什麼嗎您先更衣,奴才讓人去幫你找,你看這樣可好”
顧小離看了太監一眼,想着也好,畢竟他們人多,便說:“那你們去把凌宸找來。”
太監聽完疑惑道:“這凌宸是何人可有何身份。”
“沒身份,他就是一個草民。”顧小離瞧他們臉色,是指望不上了,撥開他們想自己去找,被他們的人攔下。
顧小離掃一眼面前攔她的手,挑眉望向太監:“你敢攔我”
“你又在鬧什麼脾氣。”凌宸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只見他衣衫輕薄,穿着隨意,手裏拿了一壺酒,正倚在門邊懶懶望着這邊。
顧小離撥開面前遮擋視線的人,見是凌宸,擡步走過去,質問道:“你去哪了。不是答應我今天要帶我回京的麼”
凌宸先沒回答她,掃了她背後一堆宮女侍衛太監,收回目光投向她:“他們陪你回去不也一樣你看我渾身是傷,不宜奔波,需要靜養幾日。”
“你這是什麼意思”顧小離感覺自己被他戲弄了,既氣憤又不甘心,拿兇惡的目光盯着凌宸。
凌宸晃一晃酒壺,讓她灼灼的眼神轉開,擡眼淡淡道:“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奉的是王爺的命令,他們也是。難不成”
故意停頓,看了看顧小離,嘴邊揚笑:“你怕自己上的是賊船”
“我。”顧小離剛說了個話頭,就被凌宸眼疾手快按住肩膀,認真對自己說:“放心吧,他們真是王爺派來接你的,早些回吧,皇后娘娘。”
話末那聲稱呼聽得真不舒服。
既然確認了他們的身份,顧小離不願再勉強凌宸送自己回京,畢竟他傷口確實比較多,只叮囑他好好養傷。
剛轉身想起什麼又扭頭問凌宸:“我昨夜睡醒一覺之後已經不覺得困了,怎麼又會睡得那麼沉”
凌宸怔了一怔,因爲他昨夜趁顧小離不注意點了一根催眠香,具有安神功效,不睡到日上三竿,她醒不過來。
點香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怕迎接隊伍趕不及,顧小離又急着離開;二是隻有趁她睡着,自己才能抽身去辦事。
她真以爲這點皮外傷能左右得了自己的行動刀光劍影的日子他早就過習慣了。
實話不能和顧小離講,省得她多心。
“我怎知道你,像十幾天沒合過眼一樣,推都推不醒。”凌宸專心敷衍她,爲了配合言詞,裝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顧小離睡得沉,連夢都沒做,非常相信他的話,聽完有點不好意思低下頭:“真的嗎,辛苦你了。”
借了她一夜的肩膀。
在領事太監的催促下,顧小離被衆宮女拱進簡陋的房間,她只要站定或坐定,其餘的全交給宮女操心。
往日習慣了素簡,除了綰髮的髮釵以外,不戴什麼首飾,連耳環都
衣服更不用講,彩雲四面都不靠海,峻山還不少,暑天一來若沒有冰塊散散熱,晝夜難眠呀。所以對於古人在夏天都要穿至少五層衣服,顧小離非常牴觸。
從前不是小青就是如意小艾,可以少穿兩件,畢竟都是自己人,好說話。
但現在,頭上掛滿了沉甸甸的釵飾,身上不知被裹了幾重,還都束腰那種,幸好秋風起了,不然她半刻都受不了。
“好熱啊。”顧小離從上完妝以後就一直喊熱。
宮女們若不替她搖扇子,她揚言立刻要脫下幾件,宮女們見勸不動她,只好扇了。見她拼命爲自己扇風,探問道:“王妃,有那麼熱嗎”
“熱啊,這才幾月就穿那麼多,會捂出痱子的。瞧,我頭上全是汗。”宮女聽了顧小離的話,連忙低頭去打量她的臉,若出汗了要補妝的。
宮女探頭一看發現並沒有汗,便咦了一聲納悶道:“王妃,您頭上沒汗呀。”
顧小離頓時尷尬下不了臺。
只是她自己的靈魂受不了,這副身子可是土生土長在彩雲,又那麼纖瘦肯定不會見汗,是自己一直偷懶少穿,弄得現在渾身不自在。
顧小離再出房時,讓衆人眼前一亮,這是剛進去那邋里邋遢的王妃嗎現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看起來溫婉大氣。
“咦,凌宸呢”顧小離又開始左顧右盼,尋找凌宸的影子。
太監見她那麼在意方纔邪魅男子,上前提醒道:“王妃,您回宮之後可是皇后,除了陛下以外,不該再對其他男子有有”
太監一時詞窮,想不出恰當的詞兒。
顧小離也想不到恰當的詞,但她知道太監的意思,替他接上:“有覬覦之心。”太監眼睛放亮,激動應道:“正是。”
“哼。”顧小離見他高興模樣,拉下臉瞪他一眼。
他驟然反應過來自己失態,忙轉開話題道:“瞧奴才這嘴笨得”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諂笑道:“王妃請上馬車吧。”
山路崎嶇,他們又非得讓顧小離坐車,馬車晃得她又暈又想吐,讓駕車的慢一點,他不肯就算了還把車速提高。
說什麼。
“啓程晚了,要趕路。”
顧小離扶着車上的把手,轉移注意力問留在車上伺候的宮女:“小艾呢,她怎麼沒和你們一起過來”
小艾在壽康宮照顧過她,如今太后逝世,她分配給自己順理成章,怎麼沒見她人影宮女一個個噤若寒蟬,讓她緊張起來。
“小艾也出事了”顧小離沒有收到答覆,就先自責起來。
爲什麼每個跟她的人都會不得善終,自己上輩子是不是陰損的事做太多,今生上天要教訓她,讓她孤身一人。
宮女本不想回答,看見顧小離失落的神情,連忙出聲道:“沒有,她沒事。只是她現在不知去向。”
顧小離一聽,倏地坐直激動追問道:“什麼叫做不知去向她怎麼會不知去向,自己離開皇宮時她明明還好好的。”
“王妃您別聽她胡說,小艾是回家侍奉老人去了。”宮女雖解釋了給顧小離聽,但她不信,因爲宮女說話的時候不敢直視自己。
那是心虛的表現。
見她們都一副不敢言的模樣,似被誰警告過,不想爲難她們,自己回想與小艾的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哪什麼時候。
是在京都天牢。
小艾當時藉着給自己送喫的,傳遞給她關於顧芊芊的消息,說顧芊芊有危險,她回了什麼來着
後面的記憶跟黑白電視機沒了信號一樣,全屏雪花。
腦袋一片空白。
不過早幾天在大殿門口聽一宮女向她透露來看,蕭策是在天牢救下她的人,那蕭策肯定知道小艾的去向。
霎時對蕭策滿懷希冀,盼着快些抵達目的地。
在她見到身着明黃色龍袍端坐在龍椅上低頭看着自己時,一時失神,莫說問他小艾去向,基本的請安禮數都忘了。
從前蕭策是王爺,偶爾不行禮只要他不怪罪都無所謂,但他身份變了,不能根據喜好來,該有的規矩還是得落到實處。
“王妃。”旁邊的太監小聲提醒走神的她,“王妃行禮呀。”
顧小離從前就不想當王妃,現在對母儀天下的皇后之位更無興趣。
她喜歡蕭策,只想和他過那種男耕女織的平淡生活,不想做什麼皇后,更不想擔起一國懿母風範的職責。
“我不想當皇后。”顧小離回神之後,仍沒請安,擡頭看向高處的蕭策,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