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離急忙拉住他的手,搖頭解釋說是自己不小心磕馬車上了,不關怡紅院這羣人的事情。
小傷而已,不想讓蕭策小題大做。可顧小離哪裏知道,蕭策已經惹了事,在他當街刺穿車伕喉嚨時,就惹上了。
管轄小鎮的地方官聽說案情之後,派捕快立即過來抓人。地方官官職低,俸祿低得可憐,只能壓榨百姓,搶百姓的血汗錢。
本來地方官這些小坑小騙的行爲朝廷那邊是不會知道的,哪怕當地百姓想要向朝廷告發自己,自己也有辦法遏制。
百姓們雖然看不慣地方官的壓榨行爲,但是如果百姓們不乖乖地把錢交給官府,地方惡霸也會把錢要了去。
對比起來,百姓寧願把錢交給地方官。
交給地方官,能保他們一時太平,不受惡霸騷擾,但如果交給惡霸,會令惡霸們變本加厲地索取。
西郊鎮子小,常住的人口不到五百人,戶數亦不超一百,管理方便之餘,大家都比較安分。
除了不時出現一些雞鳴狗盜的事情,基本都很平靜,因此地方官一面埋怨朝廷將自己大材小用,一面又喜歡居於現狀。
看似矛盾,實際上一點都不。
如今聽聞鎮上鬧出人命,還要是當街殺害。把地方官的小心臟嚇了一大跳,以爲耳朵聽錯了。
再問一遍替百姓傳話的官兵,才接受事實。這可是一樁大事,對於那麼小的又相對安穩的鎮子而言。
萬一沒有及時壓住,傳到了鎮外甚至入了京都府丞耳朵裏,那是要完蛋的呀。於是地方官下令讓捕快馬上帶兵逮人。
官兵衝上樓將目標人犯蕭策圍住時,蕭策剛把顧小離哄妥,顧小離經此一事向他承諾不會再逼他。
只要兩人能夠相守,去哪裏都好。
蕭策想通了,南國不是他該待的地方,彩雲纔是他的天空,他要回去,回去奉獻餘生給彩雲百姓,彌補愧疚。
兩人達成一致意見,蕭策正要扶顧小離起來出房,就被一羣官兵從外而入團團圍住,顧小離看了看官兵。
她面露擔憂,看着蕭策:“這是怎麼回事。”她沒犯什麼事兒,官兵鐵定不會是來找她的。
不是來找她,那就是來找她身旁的蕭策。
蕭策雖曾爲彩雲之君,但是在位時間不長,雖有賢名遠揚但極少以真明目示人,許多無足小輩不識蕭策是什麼人物。
只知蕭策是他們要捉拿的殺人兇手。
官兵們給捕快讓路,捕快走到他們身前,將蕭策上下打量一眼,皺眉沉聲:“就是你當街殺了人”
捕快見蕭策長得一副斯文相貌,看見他們又面容沉靜,不像瘋癲之人。既如此,怎會動了殺念
不自覺地把目光投向蕭策身旁深情凝望他的顧小離,額角有傷但不影響她標緻的五官,是個出落的美人兒。
是情殺嗎捕快簡單觀察之後得出一個這樣的結論。
蕭策想都沒想否認,向捕快說:“是我殺的。”捕快眼裏閃過詫異,覺得蕭策承認得太快,快到難以置信。
換做其他人,都要極力狡辯掙扎一下來爭取脫罪。他倒好,從容冷靜地承認了。捕快怔了一下,擡聲道:“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但是,也得看殺的什麼人,值不值得償命。像車伕這種恬不知恥的人連禽獸都不如,說殺便殺,不會有半點遲疑。
顧小離聽了捕快的話,震驚望蕭策,緊張道:“怎麼回事”什麼叫當街殺了人蕭策他殺了誰。
蕭策看出顧小離面上的疑惑,悠悠開口:“我把賣你過來的車伕給殺了。”眉目溫柔,聲音溫潤,握緊顧小離的手:“怎麼樣,開不開心。”
這種人死不足惜,顧小離纔不會心疼,聽蕭策那麼說,微怔之後便頷首笑開:“嗯,很開心。”
捕快瞧他們談笑的模樣,心裏生了抹驚懼的寒氣,當即斷定蕭策就是情殺,而且是精神失常的情殺。
明明殺了人,卻不緊張更不心虛,而是開心地和身邊人慶祝。
捕快見蕭策沒有乖乖投降的趨勢,擔心他會突然發瘋殺向自己,忙讓底下的兄弟們進入警備狀態。
“你確定要我跟你們回去嗎”蕭策見面前的一羣官兵不敢貿然向前,彼此之間一直僵持着,久之擡眼問捕快。
捕快驚奇,不解蕭策此話是何意。殺人兇手被官府捉拿,很平常也很合理,怎麼聽他的語氣,反像是自己的不對。
蕭策看捕快不說話,答應道:“既然你們
“後悔我們纔不會後悔。”捕快冷笑,他們不僅不會後悔,而且百姓會感激他們把禍害關起來。
蕭策嘴角揚笑,“如此便好。”轉看顧小離一眼,對捕快說:“她是我妻子,我是爲她而來,可否把她一齊帶走。”
“我們只抓你,不會抓無辜的人,你這是何歪理。”捕快皺眉,質疑蕭策的提議。倘若他們把顧小離一併帶走,被人瞧見豈還了得。
蕭策挑眉,再問捕快一遍:“你真的不將她一併帶走”
想再給捕快一次選擇機會。
可捕快不珍惜,堅定地搖頭,瞬間成爲正義的化身,聲明道:“我們是爲民除害的官府,絕不會與民爲難,我們”
蕭策拿起邊上帶血的刀向捕快筆直飛去,正中捕快的心臟,速度之快所有人都來不及防範,捕快一臉驚恐倒地。
捕快是官兵的頭兒,衆人見頭兒被殺了,瞬間變成無頭蒼蠅,頻頻看着蕭策,又不敢向前。
“有什麼難決定的,把我二人一起帶走便是。你們捕快不識趣,難道你們也要效仿嗎機會不是每次都有兩次。”
蕭策明明是殺人兇手,但是他的話中氣十足,似乎很理直氣壯,根本一點都不怕被官府逮捕。
西郊小鎮的官兵平日裏好喫懶做,懶散慣了,基本都是土生土長的鎮里人,不曾出過幾回鎮,沒見過什麼世面。
一向以捕快爲尊,現在捕快被封口,他們羣龍無首,沒人能給個主意不說,還必須由着蕭策這個殺人犯牽着鼻子走。
“好吧。”
衆官兵甚至不敢碰蕭策他們分毫,客氣地請他們往官府走一趟。這一趟不像是去被問罪,像去官府參觀遊玩。
誰不怕死,有的官兵還未娶妻生子,有的上有老下有小要養,哪能不悠着點,不知蕭策的功夫到底有多深。
若非官兵們進來時是衆目睽睽,是來執行正義,不然在官兵們看見捕快被殺時都立即逃竄了。
一路上客客氣氣,擺不出對蕭策他們凶神惡煞的樣子,只把步速提高,低着頭猛地往前走。
平日常走的街道,今日竟覺得特別漫長。好像走了很久都沒動過一樣。
蕭策已經把顧小離弄丟一次,他不允許自己弄丟第二次,只要和顧小離身外在,都不能讓她再離開自己視線範圍。
如若鎮上官兵不許,捕快一個是殺,他們一羣也是一個殺字。對於蕭策而言,殺人從不需猶豫。
因爲一旦猶豫,肯定會不忍。
而且顧小離在場,蕭策不想當她的面大開殺戒,會污了她的眼睛,心裏留下陰影做噩夢可怎麼好。
蕭策見官兵們對自己心生畏懼,一路上都不敢靠的太近,他心裏好笑。既然官兵們對自己那麼客氣,那自己也不能隨意。
於是露出一副兇惡模樣給圍觀的路人瞧,讓路人以爲是他自己兇而不是官兵不敢對自己動手動腳。
顧小離緊緊地跟在蕭策身後,看着兩邊路人對他們投以仇恨嫌惡的目光,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路人們不知整件事的緣由,他們只會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很容易先入爲主把蕭策和自己當做是十惡不赦的壞蛋。
可是情況明明不是這樣的,但卻無力爭辯,與百姓解釋,只是在渾水裏攪渾水罷了。
蕭策見顧小離眉頭緊鎖,一臉憂慮地拉住自己的衣袖,溫熱的大手握住她的,溫柔道:“沒事的,相信我。”
顧小離擡頭看了蕭策一眼,輕聲答應,拉住蕭策衣服的手被他牽住,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直至到了公堂之上,蕭策和顧小離的手也沒有鬆開。地方官長得一副賊眉鼠腦的樣子,滑稽亦顯刻薄。
地方官在蕭策他們被押至公堂之前就得知捕快被殺,氣憤不已。在見到蕭策他們緊握的手,怒火更甚。
怒拍驚堂木,尖聲問底下的蕭策和顧小離。
“你們二人,是誰殺了捕快”地方官氣憤捕快被殺,他直接跳過車伕被穿喉致死,問起捕快之死。
地方官在任那麼多年,捕快從未換過人,一直都是同一個人。用習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有感情了。
像變相敲詐百姓和地方惡霸暗地合作這種陰暗的事情,沒有一個得力又絕對忠誠的捕快是做不了的。
如今捕快一死,地方官得再花時間精力籠絡培養一個新的捕快出來,這是件多麼費勁費心血的事。
尤其是地方官從未想過捕快會死捕快死得太突然,地方官甭說一點,半點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一定要向蕭策他們要個滿意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