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碩大的冰箱前,莫小語看着裏面眼花繚亂的食材,神情有片刻的呆滯。
垂眸,她看到右手腕上新換的繃帶,眼底的恍惚之色更濃了。
冷修果真如他所說的,放了她自由。但他在讓保鏢送她回家前,先送她去醫院換了藥。
他,其實並非真的對她很差,至少,他也曾關心過她的身體。
她在人工湖裏差點被食人魚咬死,是冷修跳下湖救了她。
她被小偷用軍刀割傷手腕,是他放下公司、一路狂飆地衝到醫院來看她。
她在冰冷的浴缸中昏迷過去,是他將她從水中撈起來,並守在她的身邊,以防她半夜發燒。
他對她,真的是有關心的。
可他,偏偏要給她下那種藥他對她的關心,是建立在想要得到她的目的之上的
垂下眼簾,莫小語晃了晃腦袋,告訴自己,她和冷修之間,已如過眼雲煙,沒什麼好再糾結的。
從冰箱中拿出一把青菜、一顆雞蛋,莫小語下了碗麪條,喫過之後,就去商場買了一部幾百塊的手機,再去電信局補辦si。
當新手機啓動之後,好幾聲的短信鈴音連續響起。
莫小語點開短信,除了幾條垃圾短信外,竟皆是來自同一個手機號。
點進短信的內容,莫小語看到了最新的一條信息:小語,你還在冷修家麼他有沒有爲難你
莫小語怔怔地看着短信,拉到最下面的一條信息:小語,你到哪了是不是找不到錄音棚
這說話語氣是赫連夜
心跳噗通噗通,跳得有些快。
雖然,她知道赫連夜的關心很單純,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鼻尖酸澀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氣,莫小語撥通了赫連夜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傳來了赫連夜透着焦切和擔憂的嗓音,“是小語嗎你在哪裏,你還好麼”
“學長,我沒事,我很好。很抱歉,錄音那天我放了你鴿子。”
“錄音的事沒關係。”赫連夜道,“不過,那天,我給你爸爸打電話,他說你崴了腳、被冷修帶走了。他是不是硬逼你回去的。”
莫小語的心頭淌過一道暖流,原來,那天赫連夜因爲擔心她還給莫楚涵打電話了。不過莫楚涵應該是爲了防止赫連夜太擔心,所以將她的傷勢說成崴腳這種小傷了。
眉眼帶笑的,莫小語說道,“學長,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崴了腳,然後手機正好在手裏,一個沒抓牢,就掉進了排水篦子的縫隙裏。冷修只是把我帶回家,找醫生看了我的腳,我今天差不多能走路了,他就把我送回家了。我剛剛纔去電信局補辦了si。”
“冷修真的沒有爲難你麼”
“沒有,他說以後都不會再找我了。”
“那就好”赫連夜輕吁了一口氣,說道,“冷修這個人行事一向霸道張狂,既然你不喜歡他,那還是不要和他有太多牽扯比較好。”
“嗯。”
“對了,你姐姐前兩天去外省開會了,下午會回來,我約了她一
起喫飯,你要不要一起”
赫連夜愛莫雪瑤,而她是莫雪瑤的妹妹所以,愛屋及烏,赫連夜將她當做妹妹一樣地關心着
真是好個溫柔的男人可他的溫柔,對她而言,卻是一種殘忍
莫小語原本帶笑的眉眼黯然垂下,強裝開懷地道,“學長,你和姐姐好幾天不見了,應該好好地過二人時光,我這個電燈泡,就不去打擾了。”
“嗯,那你好好在家休息,你的腳傷剛好,還是不要走動太多。”
“好,學長再見。”
掛上電話,莫小語怔怔地看着手機屏,嚥下苦澀,接着,毅然地將赫連夜的手機號保存進電話薄,在他的名字一欄,輸入了“姐夫”兩個字。
這兩個字,是要提醒她,不管曾經的回憶多麼美好,赫連夜最終愛上的人,是莫雪瑤。
赫連夜,是即將成爲她姐夫的那個人
她必須,祝福赫連夜和姐姐祝福他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只要赫連夜能幸福,她就滿足了真的滿足了
與此同時,豪華霸氣的別墅內,冷修焦躁無比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猛按着遙控器出氣。
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總之就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出不來,憋得難受。
驀地,保鏢恭敬的聲音從旁響起,“冷少,你之前要求從歐洲運來的奶牛到了。”
冷修按着遙控器的手頓住,扭過臉,滿眼的莫名其妙,“什麼奶牛”
“呃,就是你去帝梵宮的那天晚上,你打電話給刑特助,讓他想辦法從歐洲運頭奶牛回來,現在奶牛已經在前院了。”
“”
冷修愣了一下,纔想到,他去帝梵宮那天,和莫楚涵談完,就帶着莫小語去賽車場飆車,結果沒開兩圈,莫小語就吐了。他們在附近的酒店休息,他好心想往她的胸口塗點清涼油,卻被她當色狼。他當時諷刺了一句她胸小、摸着沒手感,她就吼了他一句,“既然如此,你還當什麼總裁,直接去美國買塊地皮,開個養牛場,每天替母牛擠牛奶,保證你手感好得無與倫比”
於是,他一氣之下,就打電話給邢巖,讓他想辦法從歐洲運頭奶牛回來,還對莫小語說,讓她以後每天擠牛奶給他泡澡。
可如今,奶牛到了,而她,卻離開了
眼神黯下,冷修站起身,往前院走去。
只見一頭黑白花牛站在院子裏,正因爲環境的改變而四處張望着。
前院的另一角,6頭獵犬衝着奶牛的方向狂吠着,顯然對其他物種的入侵深感不滿。
這一刻,冷修突然在想,他要是讓人把獵犬脖子上的項圈摘下,當那些獵犬衝向奶牛的時候,奶牛會不會也像莫小語一樣,無論怎麼狂奔,都逃不過被獵犬包圍的命運。
當然,答案必定是肯定的。因爲奶牛的身形比獵犬笨拙,根本不以奔跑見長。
黑眸閃了閃,冷修突然覺得,眼前的奶牛,和莫小語那女人挺像的,又醜又笨拙,怎麼看怎麼蠢。
勾着脣,冷修對保鏢道,“把奶牛帶到後院,給它築個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