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揮拳的衝動,莫小語漫不經心地指了指邢巖手裏的便當,淡然地道,“冰箱裏的菜太多,有些快爛掉了,就趁它們爛掉前,都下鍋煮了。我一個人喫不完,想着這些食材好歹是你送的,就替你準備了一份便當。”
冷修一聽莫小語說這便當是用快爛掉的食材做的,火氣蹭蹭蹭地就冒了出來。
“莫小語,你說你的心腸怎麼就這麼毒我送你那麼多菜,你不道聲謝也就罷了,竟然還用快爛掉的菜替我做便當你不知道快爛掉的菜有毒麼”
“你沒聽過一句話叫喫的邋遢,長的寶塔麼”莫小語義正言辭地道,“人不能喫得太乾淨,否則腸胃細菌太嬌養,抵抗力反倒是差了。”
“你那是什麼歪理”
“我這不是歪理而是事實。你看那些窮山溝的老頭老太,他們喫的也很隨便,哪有你那麼精緻,不也長命百歲的。”
“那是因爲那裏沒有污染、空氣好,喫得喝的都沒有添加化學品”
“可他們喫的隨便、喫得沒有太乾淨也是事實。”
“你、你今天究竟是來給我送便當的還是來氣死我的”
“你死了遺產繼承人也不是我,所以我根本沒有要氣你的必要,是你自己脾氣不好,硬要生氣。”
“”
一個怒火燎燒的人,最痛恨的就是對方雲淡風輕、一臉無所謂的態度,那會讓他覺得自己發怒的行爲很可笑,因爲對方根本不在乎。
冷修瞪着莫小語那張淡漠的臉,覺得自己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得,煩躁得很。
氣極地,冷修的眼底掠過一抹惱怒,他瞪着她,惡狠狠地道,“誰要喫你煮的便當你煮的能有我的八級大廚好喫帶着你的便當滾別來毒害我的腸胃”
莫小語擡眸,又是那種無所謂的眼神,她道,“不喫拉倒。”
說着,她又轉臉看向邢巖,道,“刑特助,麻煩你送我回家吧。你放心,我會請你喫飯,不會讓你做免費車伕的。”
“”
莫小語此話一出,邢巖的後脊,立刻就涼了。
果然,下一瞬,空氣裏就爆出了冷修一句狂怒的嘶吼,“邢巖,你特麼是不是嫌一個程祕書還不夠,要我再替你相十個助理”
“不是不是,冷少你誤會了,你真的誤會了”
邢巖簡直欲哭無淚,他不明白,莫小語今天說話怎麼就一直帶刺,似乎就是故意要激怒冷修一樣他明明是讓她來討好冷修的,她怎麼偏就反其道而行了呢而且,這一反,還拉他下水,這究竟還讓不讓他有好日子過了
冷修此刻哪聽得進邢巖的祈饒,三步並兩步地走上前,伸出拳頭就要往邢巖臉上砸去。
邢巖腳底抹油,正想來個逃遁,卻聽莫小語說道,“冷修,既然你嫌棄我帶的便當不新鮮,那你送我回家,我用新鮮的食材再替你煮幾道菜。”<
“”
冷修的拳頭,就這麼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以一個雕像的姿勢舉了很久。
緩緩地,緩緩地,冷修放下了拳頭,以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盯向莫小語,“你要我送你回家再重新做菜給我喫”
“你不要就算了。”莫小語漠然地扭過臉,再次看向邢巖,道,“刑特助,還是麻煩你”
“他沒空”
冷修立即截斷莫小語的話,接着瞪大眼怒視着邢巖,陰森森地道,“前院的獵犬好幾天沒洗澡了,你去替他們洗個澡,順便給院子裏的花草樹木澆澆水、修剪下亂枝。”
“”
邢巖淚了,爲什麼他總是那個悲催的躺槍者,他明明就是一片好心好意,卻落得如此下場
冷修覷着邢巖那張欲哭無淚的臉,覺得順眼極了。
勾着脣,冷修看向莫小語,愉悅地道,“你在這等着,我去拿車鑰匙。”
待冷修搭乘電梯回三樓了,邢巖才一臉面黑地看着莫小語,語帶幽怨地道,“莫小姐,我請你來是討好並說服冷少放了那女人的,你怎麼偏偏說那麼多話刺激冷少,還拉我下水”
莫小語輕嘆了一聲,語氣中有着歉然,“抱歉,刑特助,我答應你來試着說服冷修,就一定會做到,但我不能在別墅裏和他談這件事。”
“爲什麼”邢巖不解。
“冷修曾經發過誓,絕不主動來找我或強迫我回別墅,否則那個蝴蝶夾女孩將一生得不到幸福。現在是我主動回了別墅,我又有求於冷修、讓他放了那女人,他若是趁機要求我在別墅做客一段時間,那我就是自投羅網。所以,我必須出了別墅再和冷修談,這樣,他鑑於他的毒誓,纔不會強迫我回別墅,我才能繼續得到自由。”
邢巖在這一刻才發現,原來莫小語也不笨,甚至還挺懂得審時度勢的
只不過,邢巖不禁問了一句,“莫小姐,其實冷少待你挺好的,你爲什麼不願跟着他呢”
“因爲我不想做一隻安逸的籠中鳥,我不希望哪天,我連展翅高飛的本能都喪失了。最重要的是,我不愛他,那我就更沒有理由自斷羽翼來配合他的霸道和強勢了。”
“”
邢巖有些微怔地看着莫小語,她的眼神泰然而堅定,隱隱散發着一種璀璨的光芒她確實很與衆不同,難怪冷修對她執念頗深如果她不是莫楚涵的女兒,冷修對她,也就不會忽冷忽熱、如此矛盾了而她,應該也不至於如此抗拒冷修
唉,只能說,一切都是孽緣
“邢巖”
冷修一出電梯,就又看到邢巖以一種詭異的眼神盯視着莫小語。
心頭火燒火燎,冷修兩手抱拳,將指關節弄得咯吱響,一臉陰鬱地朝着邢巖走去。
邢岩心頭一跳,火燒屁股似地轉身就奔出了大廳門,並急急地丟下了一句話,“冷少,我馬上去給獵犬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