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修低咒了一聲,捏緊手中的鋼牌,依據槍聲所發出的方向,唰唰唰地飛了出去。
現在他已經不追求見血封喉了,只要能擊中目標,哪怕是手,也是好的。
這頭,冷修不斷地飛出鋼牌以阻止黑衣人的逼近,那頭,另一批黑衣人已經徹底爬上了甲板,接着,又是像瘋狗一樣地衝着冷修的方向奔來。
此刻,腹背受敵,莫小語饒是再不曾親生經歷過槍戰,也知道形勢有多嚴峻,或許、再幾秒,她和冷修就會被射成馬蜂窩了。
心臟幾乎跳到嗓子眼,莫小語後脊發涼、身體不由自主地就顫抖了一下。
似是感受到莫小語的害怕,冷修驀地空出一隻手,捏了捏她的小手,輕聲地說了一句,“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
只因冷修的這一句話,莫小語原本驚惶不安的心,竟漸漸平靜了下來。
她是真的相信冷修所說的這句“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因爲,這一個多月來,縱使發生了很多事,他依舊拼命地護了她很多次
不由自主地,莫小語回捏了一下冷修的大掌,低低地道,“恩,我不怕。”
感受到掌心中那隻小手的回捏,冷修原本凌厲的雙眸驀地閃過一道柔光,璀璨萬分。
縱然他惱她在艙房內和學長偷情,縱然他揚言要殺了她,可當危險來臨,他依舊捨不得丟下她不管。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要麼瘋了、要麼魔障了,可無論如何,他就是不能讓她死
眼底透過一抹堅毅的冷冽,冷修快速地收回手,接着,兩手各捏了10來張鋼牌,朝着前方和後方的黑衣人,唰唰唰地飛了出去。
黑衣人有的被鋼牌劃破脖子、有的被劃破大腿和胸膛,紛紛緩下了衝過來的腳步。
就是這一個當下,冷修猛地環住莫小語的肩膀,將她擁進懷裏,厲聲道,“現在,跑”
莫小語聽到冷修的低喝,瞳孔一縮、咬緊牙關,邁開步伐,跟着冷修一路狂奔。
附近一圈都是架起的粗粗細細的欄杆,起到了一定的掩護作用,冷修擁着莫小語一路向前跑,身旁不斷有子彈射擊在欄杆上的聲音。
跑動中,黑衣人很難打中他們,卻依舊不停地朝他們射擊着。
冷修和莫小語靠着周圍欄杆的掩護,從槍林彈雨中爲自己奔出一條命,終於,他們跑到了甲板的最外側,護欄外,就是波濤洶涌的大海。
黑衣人有如鬼魅般地緊追不捨,向着他們衝來,槍聲依舊。
就在此刻,冷修終於看到艙內涌出了一批同樣持槍的黑衣保鏢,但爲首的那個人,卻是邢巖
媽的,從黑衣人出現到現在已經3分鐘了,邢巖才帶着保鏢趕過來,等他回去,一定要將邢巖洗乾淨了丟進鍋裏煮上3小時
冷修睨了眼衝過來的邢巖和保鏢,原本冷峻而肅殺的面色終於舒緩了一些。
既然保鏢來了,拼子彈的事情就交給保鏢了,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躲子彈
冷修抱緊莫小語,轉身面朝大海,低喝了一聲,“現在,抱緊我,跳”
“撲通”一聲,海面上捲起一道噴濺的水花,接着,緩緩歸於平靜。
莫小語其實深諳水性,在美國,游泳課是學校的必修課,她的游泳成績一向名列前茅。
但當她此刻真的跳入大海時,那股從幾十米高的甲板上跳下來的衝力,以及海水的冰冷,還是讓她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寒顫。
可有一雙溫暖的臂膀、堅實的胸膛,卻緊緊地圈抱住了她,爲她驅散了大海的寒意。
片刻,隨着海的浮力,她的身體被環抱着慢慢往海面上浮起,她終於穿破海面,呼吸到了鹹澀的空氣。
她睜開眼,急促地呼吸着,倏爾,她感到一隻溫熱的大掌貼上她冰冷的臉,將她臉上凌亂的溼發拂開,她更聽到一道磁性低沉的嗓音透着幾許溫柔,在她的耳畔呢喃,“別怕,等保鏢解決了黑衣人,我們就能回到遊輪了。”
現在,甲板上還在展開一場槍戰,相對而言,還是水裏安全點。
莫小語看着冷修同樣溼噠噠的臉,劉海凌亂地黏在他的臉上,不僅不狼狽,反而爲他平添了幾分狂野的不羈。
冷修盯着莫小語微微有些怔忪的眼神,忽地揚起嘴角,勾勒起一抹戲謔而性感的弧度,“怎麼,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特別帥,帥得你怦然心動了”
莫小語看着他嘴角戲謔的笑意,心臟突地漏跳了一拍,有些無措地,她抿着脣,撇開臉,道,“天底下就屬你臉皮最厚,比城牆還厚。”
冷修繼續戲謔地笑着,心情極好地捏起她的下巴,痞痞的道,“怎麼樣,此刻夜色正美,海聲爲伴,良辰美景之下,不來個羅曼蒂克的吻就太可惜了”
冷修凝着莫小語一臉無語的表情,眸色深了深,俊臉逼近,就想給她一個熱吻
然
“轟轟轟”
一陣馬達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這聲響,是快艇好幾艘快艇正朝着遊輪迅速逼近
“靠”冷修匪夷所思地低咒了一聲,“這幫人究竟是誰派來的,死了一波,再來一波,這是趕着投胎的節奏麼”
冷修擡眸,望向幾十米高的遊輪底艙,現在就算爬上去,也會在半途被追來的快艇亂彈打死,可就這麼呆在海里,也是死
現在的情況真是到了命懸一線的時候,甲板上的槍戰尚未結束,又一波敵人迅速逼近,簡直比植物大戰殭屍還虐人心絃。
就在這一刻,莫小語忽地想到,“冷修,學長說過,遊艇邊上就有一艘快艇,是他派助理要接我離開這裏的,應該就在附近。”
“別在這種時候和我提你的學長”
冷修惱怒地瞪着她,“還說什麼你有危險,我現在嚴重懷疑這批黑衣人就是他找來對付我的”
莫小語無語極了,“冷修,你現在能暫時理智點麼”
“我很理智我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兩個字就是學長”
莫小語額角微黑,驀地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我現在不提這兩個字”
又深吸了一大口氣,莫小語張開嘴,拔高喉嚨,發揮女高音的潛質,大喊道,“張祺張祺你在哪裏,快把快艇開過來”
張祺,是赫連夜助理的名字。
如果赫連夜所說的快艇真的存在,那麼,她現在這麼大喊張祺的名字,他應該是能聽到的。
因爲莫小語的聲音實在是太突兀太響了,冷修下意識地就皺了皺眉、閉了閉眼。
這聲音,連女高音都望塵莫及。
待莫小語吼完,冷修的臉都黑了,“莫小語,你特麼敢當着我的面喊一個男人的名字還喊這麼大聲你是嫌你脖子太粗掐不斷”
聽着冷修霸道得近乎無理取鬧的質問,莫小語真是連掐死他的衝動都有了,她有些受不了地低吼了一句,“冷修,你有完沒完,到底是命重要,還是鬧彆扭重要”
冷修理直氣壯,“我沒有鬧彆扭我就是不喜歡聽你喊別的男人的名字”
“可現在黑衣人的快艇快來了”
“來就來他們的目標是我,我就算自動把命送上他們的槍膛,也不會讓你傷半分半毫,所以,你特麼不準再給我喊別的男人的名字”
“”
說不震驚、說不感動,那都是假的。
這一刻,莫小語清晰地聽到了心臟重擊着胸腔的聲音,一聲一聲所帶來的震顫,讓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抖動着、撞擊着,撞出一簇簇的小火苗,將她浸泡在冰冷海水中的身體灼燒出了一層暖意。
這是第幾次了,冷修將她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重要,他說他寧願自動把命送上敵人的槍膛,也不會讓人傷她半分半毫。
而她,也真的相信,他會這麼做。
可爲什麼呢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冷修”莫小語喉頭哽咽,微抖着脣瓣,低低地道,“你爲什麼”
要對我這頭小獵物這麼好
藏在心中的話,這句莫小語曾經想過好幾次的話,她今天終於想問了,卻沒能問出口
因爲,從旁,響起一陣快艇的馬達聲和呼喊聲,“莫小姐,是你麼你在哪裏,我看不見你”
是張祺
莫小語心下一驚一喜,立即張開嘴大喊道,“張祺,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莫小姐”
張祺開着快艇,尋着聲音衝了過來。
看到莫小語,張祺終於大吁了一口氣,“太好了,終於等到你們了甲板上槍聲不斷,真是嚇死我了”
張祺拍了拍胸脯,視線一轉,以爲會看到赫連夜,卻沒想看到了一張陌生的面孔,“咦,他是誰赫”
“張祺,事態緊急,你別問了,我們快走,否則又有一批人要過來了”
莫小語急急打斷張祺的話,生怕他把赫連夜的名字給叫了出來,那他們真是有了快艇,也別想開出去逃命了。
張祺眨眨眼,道,“哦,那你們快上來。”
說着,張祺就伸出手,想把海里的莫小語拉進快艇,卻被一隻大掌捷足先登地給握住了。
冷修冷冷地抓着張祺的手,利落地躍上了快艇,接着,轉過身,朝着莫小語伸出手。
哼,他的女人,他自己會伸手拉,纔不要別人拉
莫小語有些囧囧有神地伸出手,讓冷修拉進了快艇。
這男人,真是將強勢獨佔進行到底的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