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間的清潤褪去,赫連夜的面色間浮起了化不開的沉鬱。
像莫雪瑤這種陰毒又恬不知恥的女人,他又怎麼可能再碰她。
將衣兜中的小紙條拿出來,赫連夜將它撕成碎片,接着,丟進馬桶沖掉。
掏出手機,赫連夜發了一條短信出去,就按照之前說的地址,過來,立刻。
確認短信發送成功後,赫連夜將短信記錄刪除,接着,脫去身上的衣物,站到蓮蓬頭下開始洗澡。
這個澡,他洗得比以往久。
直到調整爲靜音的手機屏一亮,赫連夜才關掉蓮蓬頭,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接着再次將進來的短信刪除。
穿好上下兩件式的睡衣,赫連夜走向洗漱臺,拿起了自己的那隻電動牙刷,擰開。
電池的外圈,用塑料薄膜纏了一圈白色的粉末。
赫連夜將塑料薄膜取下,將裏面的粉末倒入掌心,微佔了一點水,將粉末調和成透明的液體狀,塗在了自己的喉結上。
這種粉末狀的東西,調成液體狀後,不會被皮膚吸收,卻會在皮膚上形成一層透明的薄膜,無色無味,一旦和人體的唾沫相融,就會迅速被唾沫融化,是一種極強的催情粉,並帶有致幻劑的效果。
將電動牙刷重新組裝好,赫連夜走出了浴室。
大牀上,莫雪瑤正半躺在靠枕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按着電視機的遙控器。
“夜,你洗得好慢哦”
莫雪瑤嬌嗔着坐起身,身上的薄被滑落。
眼底滑過起一抹厭惡,赫連夜眼簾輕闔了一下,才淡淡地牽起脣角,“點根蠟燭吧。”
說着,赫連夜就取下了裝飾櫃上的一根蠟燭,點燃,接着,將室內的燈光關閉。
只點了一根蠟燭的臥室內,昏黃卻又帶着氤氳的氣氛。
昏黃的燭光,讓莫雪瑤的眼神中充滿了悸動,赫連夜終究是動情了男人,再怎麼樣,終歸是視覺性的動物。
掀開被子,莫雪瑤赤着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昂首挺胸,搖擺着姣好的身段,款步地走向櫥櫃旁的赫連夜。
縱使他的臉上有着一粒粒的小紅疹,依舊掩不住他俊逸的五官和輪廓,他的頭髮還微溼着,貼服在他的臉頰,就更顯得性感了。
“夜”
莫雪瑤站定在赫連夜的身前,踮起腳,環上他的肩膀,紅脣湊向他的脖頸,親吻着他的喉結。
這是莫雪瑤的一個習慣,之前幾年,每次和赫連夜纏綿的時候,她都很喜歡親吻他的喉結。
有時候,習慣真的是一個很好利用的東西。
赫連夜任莫雪瑤親吻着自己,大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着她的長髮。
很快,莫雪瑤的嘴裏就開始發出低低嗚嗚的聲音,她的五指伸向他的睡衣鈕釦,想要解開他的鈕釦。
赫連夜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莫雪瑤擡眸,視線微微有些恍惚,“夜”
赫連夜嗓音低沉,聽不出情緒,“乖,我們去牀上。”
“好。”
莫雪瑤迷濛着氤氳的雙目,拉着赫連夜走向大牀,接着,主動躺了上去。
赫連夜沒有去看躺在牀上的人,而是垂眸瞥着地板,道,“我去拿瓶紅酒,你之前不是說,想讓我嘗一嘗你身上紅酒的味道麼。”
莫雪瑤面色酡紅,“恩,那你快點”
赫連夜走出了臥房,點亮了客廳的燈光,接着,走向大門,打開。
門外,早就等候了一個人。
他的五官和赫連夜有幾分相似,是一家頂級夜店的頭牌。
赫連夜看了一眼男人,從鞋櫃裏取出一套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睡衣,遞給男人,道,“進去吧,最裏面的一間臥室。”
男人接過睡衣,訕訕地笑了笑,“又送女人又送錢,還真是謝謝夜少的慷慨。”
赫連夜神色淡漠地瞥了男人一眼,“吧檯上的紅酒,拿過去用。”
“呵呵,情調真好。”
男人拿了吧檯的紅酒,勾着脣瓣欲走進臥房,又聽赫連夜說了一句,“做好安全措施。”
雖然,赫連夜並不愛莫雪瑤,但,女人在藥物下產生的嬰兒容易畸形,孩子是無辜的,他並沒有想要搭上一條可悲的小生命。
男人微愣了一下,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夜少放心,這點我一向做得很好。”
 
待男人走進臥室關上門後,赫連夜走向了吧檯,倒了一杯威士忌,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
你懷了他的孩子,是不是很高興
我知道我該祝福你的可是,我的度量真的沒有那麼大,我的心也沒有這麼的頑強,它還是,會痛的
仰起頭,赫連夜猛灌了一口酒,任灼燒的感覺刺激着喉嚨,才能讓他的心,顯得不那麼地痛。
小語,小語
一口又一口,赫連夜任酒精麻痹着自己的神經。
若真能一醉解千愁,那該多好。
可惜,酒精,只是一樣讓人越喝越痛苦的東西
莫小語醒來的時候只覺頭腦脹痛得厲害。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她就看到了坐躺在身側,膝蓋上放了檯筆記本電腦啪嗒啪嗒敲着鍵盤的冷修。
“睡豬,你醒了。”
冷修勾着脣角,眼神訕然,“你今天光一個白天就睡了5個小時了。沒有人比你更適合睡豬這個稱號了。”
“”
莫小語有些鬱卒地從牀上坐起身,憋着小臉,憤懣地道,“明明是你把我劈暈的。還有,你見過我這麼苗條的豬麼”
但凡是女人,即便“睡豬”這個稱號在冷修嘴裏是個暱稱,還是會介意的。
冷修伸手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眼神中帶着幾分寵溺,“等過一陣子,你應該就會胖了。”
莫小語不解,“什麼意思,爲什麼我過一陣子就會胖”
冷修眸色閃了閃,咧嘴笑道,“你以後,就天天被我養在別墅,吃了睡、睡了喫,能不胖麼。”
“”
莫小語額角黑墨墨一片,誰要他當豬一樣養她。
再說她哪有這個“天天”來讓他養
看着莫小語忽而黯下的眼神,冷修忽地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緊緊地握住。
莫小語緩緩地擡眸,就看到了冷修深邃異常的黑眸,那裏面,若子夜般閃着璀璨而堅定的光芒。
“莫小語,你相信我麼。”
冷修定定的瞳眸就這麼深不見底地凝着她,“你知道麼,男人不像女人,男人不會總是往壞處想,也從不會認爲逃避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如果,是我不夠強,讓你覺得我幫不了你,那我會說,從這一刻起,我會爲了你,努力地變強。如果,是你太愛我,所以不想拖累我,那麼,我只能說,你太愚蠢。你不但剝奪了我替你分擔的權利,更扼殺了我們在一起的可能。我知道你生病了,生了很嚴重的病,但你從未嘗試,又怎麼知道我治不好你身上的病。”
莫小語沒有想到,冷修會如此直白地將這些話說出來。
他知道了,他已經猜到她的身體出現了異常。
“冷修”
莫小語的神色黯下,她不是不願意相信他,可是她並不是單純的生病,她是中了毒而他的血,是唯一的解毒劑可他是個人,他哪有那麼多血來讓她喝她不想害了他,真的不想害了他啊
看着莫小語透着壓抑和絕望的臉,冷修知道,她的病或許是絕症
她一定是怕他在她死後悲傷,所以才毅然地想要逃離他,然後獨自面對死亡。
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蠢
脣瓣抿出一抹憤怒,冷修原本的溫柔退去,忽地就將兩隻手拍向莫小語的雙頰,將她的臉頰向內擠壓,擠得變形、擠得扭曲。
“莫小語,你連試都沒有試過,就給自己宣判死刑,就把自己的脖子套上絞刑架,你特麼是不是蠢”
“你蠢沒關係,但你爲什麼要把我想得和你一樣蠢逆境求生,如果你不認識這四個字,那麼沒關係,我會把這四個字好好地詮釋給你看”
“還有,就算老天爺作弄我們,讓我也蠢了一回,沒能治好你的病,你難道就不想在最後的歲月裏和我在一起麼你難道就不想和我擁有一段甜蜜的時光麼抱着孤獨死去,難道能有抱着愛人死去美好靠,天底下也真是隻有你這種傻女人能做出這麼蠢的事情”
“最後,我要嚴重聲明一點,我是絕不可能因爲你死了,就鬱鬱寡歡一輩子的如果你是怕我在你死後爲你傷情、活得生不如死纔要離開我,那我只能說,你真是太大看你自己了你要知道,男人都是健忘的動物,我或許會在你死後的一兩年內還偶爾想想你,但到了第三年,我估計連你的臉都想不起來了。所以,在你死前,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緊緊地抓住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這樣,你或許還能在我的記憶裏多停留幾年的時光,明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