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修的身後,再2米,就是天台的邊緣,一不小心,腳步再那麼晃悠着走幾下或摔一跤,就能掉下去,而這裏是22層的高樓,掉下去,必死無疑。
像頭豹子一樣盯着莫楚涵透着決然的臉,冷修一雙幽眸深邃異常。
似有什麼在腦海中浮浮沉沉,冷修很想抓住那一片沉浮着的細小枝葉,可又不知道它究竟沉浮在了汪洋的哪裏。
黑眸緊鎖着莫楚涵,冷修道,“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爲什麼要掐死洛可嵐,還有你說你對不起莫小語,不配活在這個世上,既然如此,你又爲什麼要死在莫小語住院的醫院,你讓她直面你的死亡,她又如何能夠接受,你這麼做根本不是在向她懺悔,而是在讓她崩潰。”
“莫小語”三個字不停地莫楚涵的腦中旋轉着,他的黑眸隱隱地躥動着幾分暗芒,可很快,這幾分暗芒就被腦海中那道永無止境的“殺了洛可嵐,再跳樓自殺”所掩蓋。
決然和肅殺再次在眼中浮現,莫楚涵伸出手就想推開冷修,“你走開,別擋着我。”
冷修一把抓住莫楚涵的手,眼中閃着凌厲的光,“莫楚涵,你不正常。”
莫楚涵眼底狠戾,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接着,一拳往冷修的臉打去。
莫楚涵其實根本不會打打殺殺的這一套,他就是拼着狠勁去揍冷修。
冷修瞳眸一凜,迅速地出手接住莫楚涵的拳頭,接着反手一個抵肘,將莫楚涵的手臂反制在背後。
莫楚涵畢竟也年紀大了,將近50歲的人了,被冷修一個反手壓制,瞬間擰皺了一雙眉。
莫楚涵用力地掙扎着胳膊,扭過臉,狠狠地瞪住冷修,“你放開我”
時序已經進入12月的初冬,傍晚時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天台上,空寂的蒼穹間,晚霞夕照,陰陰的光線中依稀帶着一些紅光。
之前距離稍遠,冷修只看得莫楚涵那張透着決然和狠戾的臉,但此刻,兩人距離逼近,兩雙眼之間,相隔不過20公分,冷修這才近看到莫楚涵的那雙眼,那是一雙瞳孔有些異常放大的眼。
冷修黑眸猛瞠,這雙眼的感覺,太過熟悉了,熟悉到冷修後脊竟有些微微發涼。
曾經,在玄心替他找回的那段度假村的記憶裏,趙鑫曾夜襲莫小語,那時候的趙鑫被老巫婆催眠,趙鑫的那雙眼,就是像莫楚涵此刻這般的瞳孔放大,眼底有着莫名的狠戾
莫楚涵被催眠了
可老巫婆不是已經死了麼
那麼給莫楚涵催眠的人,是誰
赫連夜迅速地搭乘電梯來到了22層,剛走出電梯,他就看到了某間病房外站着的一排黑衣保鏢。
赫連夜都不需要看病房號,就知道,保鏢所守的那間病房,就是莫小語的病房。
三步並兩步地疾奔向病房,赫連夜的臉上盡是擔憂。
保鏢聽到腳步聲紛紛轉過臉,看到是赫連夜,立即像5座大山一樣地堵在了病房的門口。
阿彪一臉的凶神惡煞,“你來這裏做什麼,還嫌之前被冷少揍得不夠慘麼。”
赫連夜之前扮成小工混進別墅的時候,就是被阿彪劈暈帶進密室的,所以,阿彪自然是知道赫連夜是冷修情敵的,冷修此刻不在,情敵趁虛而入,豈有不妨的道理。
赫連夜知道自己打不過這些保鏢,只得滿臉焦心地祈求道,“我只是想來看看小語,她怎麼樣了,還好麼,有沒有受傷”
“莫小姐很好,不勞你操心,我勸你立刻滾,否則別怪我們揍死你”
“我想進去看看小語”
“喂,你夠了沒,莫小姐是冷少的女人,憑什麼讓你看,快滾,再不滾就賞你一拳”
“那你讓冷修出來,我來和他說”
“靠,你以爲你是誰,我們冷少是你想見就見的麼”
阿彪耐心有限,揚起拳頭就欲往赫連夜的臉上砸去。
倏爾,咔噠一聲,病房門被打開了。
從保鏢身後方,傳來了莫小語困惑的嗓音,“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這麼吵”
而且,爲什麼依稀,她好像聽到赫連夜的聲音了
阿彪聽到莫小語的聲音,頓住了砸赫連夜的拳頭。
赫連夜則是直接明目張膽地擠開阿彪,邁前了一步,站定在了莫小語的面前,“小語”
莫小語怔怔擡眸,“學長,你怎麼來了。”
“我知道你出事住院了,所以來看看你。”
赫連夜邊說着,邊用擔憂的眼神上上下下將莫小語掃視了一遍。
藍白相間的病號服,因爲剛睡醒,臉色比之前好了一些,至少沒那麼蒼白了,只是額頭上的繃帶依舊白得刺目。
赫連夜看着莫小語額頭上繃帶,嗓音中透着濃濃的心疼,“小語,是不是很疼。”
面對赫連夜的關心,莫小語不是不動容。
她知道,赫連夜今晚是有一場演唱會的,可他卻還是因爲擔心她,所以趕來看她。
可是她真的不需要他的關心,她真的,受不起
指甲深深地往掌心掐了一下,莫小語讓自己儘量淡漠地道,“學長,我很好,冷修會照顧我的。還有,謝謝你來看我,但是,你還是儘快離開吧,你今晚不是還有一場演唱會麼,別耽擱了。”
“”
說心臟的部分不疼,那是假的。
赫連夜又豈會聽不出莫小語話中的意思,她現在和冷修在一起了,冷修會照顧她的,她根本不需要他的關心。
面色因莫小語話語中的決然而有些蒼白,赫連夜眼神中的哀傷掩也掩不住,“小語,我只是擔心你”
莫小語根本無法直視赫連夜眼底的哀傷,他對她的關心她根本承受不起,他對她的念念不忘,對她而言,就是種凌遲她只希望他儘快忘了她,去找更一個值得他愛的女人重新開始
撇過臉,莫小語不敢去承迎赫連夜的視線,只能垂下眸,道,“學長,謝謝你的關心,但我真的挺好的,你的演唱會快開始了,你的歌迷都在等你,你還是快走吧”
然後,等演唱會結束,該斷的夢想就斷了吧,別再陷在過去的回憶裏了
赫連夜看着莫小語撇開的視線,心底澀澀地疼着,“小語,那我走了,你好好養傷。”
“嗯,學長再見。”
莫小語連這一聲再見,都是抵着頭說的。
赫連夜苦澀地牽了牽嘴角,落寞地轉身離開。
他和她,曾經擁有過這麼美好的回憶,可現在,卻只能連一聲關心都無法傳遞她閃避着他的關心他知道,她只是希望用這種絕情,來讓他淡忘她,可是,他根本不想忘、也忘不掉
心中的悽然讓赫連夜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紅,來到電梯口的時候,他按下了電梯的下降按鈕。
電梯是停在7樓的。
赫連夜看着電梯數字板上的數字7,不禁就想到了自己和莫小語分開的這7年。
7年,他和她,就什麼都錯過了
數字面板上的數字一點點地上升,從7變成8變成9
就好像預示着他和她,也將如這變換的數字般, 8年、9年、10年,一年又一年地分離下去
心尖的疼痛在這一刻達到了某個頂點,赫連夜猛地轉身,不願再看到那刺目的數字跳轉,就好似是一種逃避,逃避他和她之間一年又一年的隔閡
緩緩地,赫連夜遠離電梯,選擇去走樓梯。
樓梯口處,通往天台的鐵門是開着的。
傍晚的夜色降下,樓梯內的燈光要比外面亮,因此,赫連夜擡頭望向那扇鐵門外的光景,就看到了一片昏暗。
不知爲何,那明亮中的一片昏暗,讓赫連夜有一種心有慼慼焉的悵然感,就好像他此刻的心境,一片灰暗。
不由自主地,赫連夜腳步一旋,拾級而上,向着通往天台的那扇鐵門走去。
莫小語看着赫連夜透着哀傷的背影,心尖泛着澀澀的愧疚。
學長,對不起
收回視線,莫小語看向阿彪,淡淡地問道,“對了,冷修呢”
“呃”
阿彪雖是身材魁梧、粗漢一枚,但平常動刀動槍,那都是件爽快的事情,說謊不是他的強項,雖然,冷修去天台見莫楚涵這件事,倒也沒什麼好刻意隱瞞的,但莫小語畢竟是莫楚涵的女兒,冷修要是在天台上和莫楚涵一言不合有個動拳動腳的,被莫小語看到好像不大好
所以,眼神一閃爍,阿彪就有些支支吾吾地道,“那個,冷少有事出去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莫小語雖然沒有動刀動槍的本事,但卻有察言觀色的本事。
眼見阿彪神色閃爍,莫小語不禁追問道,“那冷修是做什麼去了。”
“那個,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你說他很快就回來了”
“呃,那個我是猜的”
“那他有說他去哪裏麼”
“沒有。”
“那既然他什麼都沒說,你是根據什麼來猜測他回來的速度”
“”
阿彪被繞暈了,直接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