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樹神啓示錄I九丘 >第三十一章 梅老坎
    六千多年前,孟範村來了一個年輕小夥兒,叫梅福,他是遵師尊齊雲大師之命入駐孟範村的。 .梅福是一位高階種魂師,廚道手藝極好,只是對藥理掌握不夠,做不出他師傅那樣的藥膳。梅福是個很熱心的小夥子,變着花樣做菜餚,有時五六天都不帶重樣。梅福老家也是四川的,他也會嘗試做一些川菜,雖然做出來總有些似是而非,但也有麻有辣,有鹽有味。村民最喜歡的人,排第一的自然是孟範,排在第二位的是梅福了。

    村裏人常常拿梅福的名字打趣:“梅福啊,你天天爲我們操勞,勞碌命,沒福啊。”

    梅福卻說,“天天和菜餚打交道,那是福啊。”

    後來,村裏最漂亮的姑娘嫁給了他,他逢人便說,誰說沒福呢?

    好日子過了一千多年,有一日,從叔得丘傳來一個消息,八先生貝寧研製出了一種獨特的藥丸,服之可以增強感知力。八先生願造福九丘,與天下人共享。貝固爲人謙虛平和,一生爲公,聲譽極好。貝寧是貝固的兒子,也是天資卓絕之輩。貝固死後,貝寧順理成章地繼承了先生的席位。

    當時有許多種魂師門求取,那時候已有了飛梭通道,很快捷,從一丘到另一丘,也只需幾日功夫,一時間,貝寧的小院外,密密麻麻滿是來求藥的人。貝寧有求必應,一年之內分發出八千多顆藥丸。孟範村也拿到了足夠多的藥丸,除了孟範,所有的種魂師都服用了藥丸。孟範認爲自己時日無多,無需浪費珍貴的藥丸,將藥丸讓給了一個魂盲。這藥丸服下也確實有效,大家的感知力都提高了,其一位階種魂師甚至突破到了高級,那位魂盲也開啓了魂智,雖沒有成爲種魂師,卻也能通過意識和異族進行交流了。所有的種魂師都沉浸在喜悅。

    好景不長,一年之後,有人覺察到自己的感知力在慢慢消退,這種感知消退的症狀像瘟疫一樣,很快席捲了九丘。隨着時間的推移,消退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這時候,人們才發現,出現感知消退症狀的,都是服過藥的人。憤怒的人們衝進貝寧的小院,卻已人去屋空。到了第二年年底,所有服過藥的人都成了魂盲。九丘的種魂師,十成去了八成,甚至有兩位先生也着了道。

    梅福變成魂盲後,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七天。再見他時,已生華髮,但精神似乎還不錯。孟範安慰他時,他卻說我還有兒子。

    第二年的收穫日,梅福的妻子,那個村裏最美的女人,因離河岸太近,不幸被亂流捲入鳳棱河。梅福一夜白髮。當村民們看望他時,他說,我還有兒子。他棄用了自己的名字,自稱梅老坎。

    不是所有人都像梅老坎那樣堅強,村裏的種魂師要麼瘋了,要麼自殺了,剩下的都離家出走了,只剩下老坎仍在努力地活着,抗爭着。他畢竟曾經是一位高階種魂師,對意識波運行規律地掌握也高出平常人很多。他不斷地模擬低頻意識波嘗試種魂,但喪失了感知力的他永遠無法看到種子的意識海了。他像盲人一樣在種子內刻畫,但種出的東西總與他預想的大相徑庭。最終他放棄了種魂複雜的物件,只用一紋銀種去種魂磚石、圓木、木片木塊一類的簡單材料,再手工將這些材料加工成想要的物件。他的方法讓普通人也有了用武之地,年老體衰的孟範總算能舒口氣,這個方法被傳播開來。在孟範彌留之際,一位姓秦的低階種魂師懷着感恩之心來到孟範村,願與梅老坎一起照顧村民。

    又是一位可敬的老人,梅老坎的故事裏滿是淡淡的哀傷,卻又有一股暖意和溫情在其間流淌。這讓李想對一手製造無數人悲劇的八先生貝寧更加憤恨。他問:“那個貝寧可受到了懲罰?”

    貝寧是在風波平息後第三年出現的,讓大家驚訝的是,他居然羅了三百多名種魂師。貝寧誠懇致歉,說他萬萬沒有沒有想到藥丸會有如此大的副作用,他和他的同伴願以畢生的勞作贖罪。他將三百多人分散到各丘,幫助人們種魂。人們對貝寧和他同伴能在這次服藥事故安然無恙是存疑的,但九丘的生活太過依賴種魂,這些人也在盡心盡力地爲九丘居民服務,也沒人追究了。大家只是讓他們種些生活必需品,卻無人敢要求他們種魂食物,大多數人重新過回了採食野果的日子。

    這樣平平靜靜過了五年。有一日,貝寧卻說種魂過於辛苦,要收取一定報酬。貝寧說要終身贖罪的話猶在耳邊,此時突然變卦,先生們紛紛質疑,百姓們出離憤怒。他們囚禁了貝寧和他的同黨,貝寧沒有預料到人們的反彈會如此劇烈。身陷囹圄時,他做了件人神共憤的事,他和他的黨羽趁夜放出許多厲鬼嚇人,趁機逃遁。看到逝者的靈魂變成了厲鬼,連樹神大人也憤怒了。三百多人,被樹神大人密密麻麻地吊在了一棵大樹的枝頭。貝寧被吊在枝頭時還說,“只恨學藝不精,藥效提前一年爆發,若是遲一年,你們所有人都將變成魂盲,所有人都將臣服於我,天下將是我貝寧的天下。”後來,貝寧變成了傻子,和他的黨羽一起,被樹神大人丟進了四方山,和兇獸爲伍去了。

    李想道:“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孟範嘆了口氣:“只是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貝寧受到懲罰時,孟範的大限也到了,他讓村民將他安葬在河口地。他從被施加了惡念的厲鬼身得到了啓發,他以守望爲執念,將自己的靈魂包裹起來,這一守望,便是五千年。

    李想問:“爲何不在村口守望?”

    孟範說:“那裏陽氣過重,怕是要不了幾十年,我便煙消雲散了。不過,現在我也怕是撐不過多少時日了,我的執念正在消散。”

    李想低眉思索了一會兒,對老人亡魂說:“讓我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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