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伯風依舊憂心忡忡,他說:“即便我們抓了些人,但賊人的探子依舊隱藏在暗處。”
“你們一路有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沒有,我們走過的八個村莊,尚未發現有行跡可疑的人,村民都很少外出,外出也是七八人結伴而行。”
“或許那些探子是擅長潛藏的異族。”
覃伯風一拍大腿,“我倒是糊塗了,該問問那位雲遊詩人的。”
楊明泰想了想,說:“暗哨的事情暫時不去管了,即便我們這次抓了,他們依舊會派新的人來。這次抓捕當敲山震虎,讓他們知道,我昆吾不是想來來,想走走的。”
結束了與覃伯風的通話,楊明泰又接到一個視訊,是明姝和李想打來的,兩人已翻過磊石山。明姝將磊石山所見與其兄長說了,楊明泰說:“這倒巧了,這些人喜歡把營地建在蠻荒之地。”他將蜚遊的那首敘事詩念給二人聽。
李想說:“這泡泡像是玻璃溫室。”他簡單說了一下玻璃溫室的原理。
楊明泰摸着下巴:“這麼說他們很有可能在溫室裏培植外來的作物,冰原深處妧婠的根鬚無法企及,植物生長不受妧婠的魂壓影響。只是冰原之北的黑土地是怎麼回事呢?”
“在老家,南極大陸的冰川之間有無雪幹谷。”
楊明泰點頭:“這麼說,這處營地倒真有可能在黑白丘,有意思,這是要在樹神世界之外另建一個明嗎?”
李想贊同:“難怪他們不對種魂師動手,只抓有技藝的匠人和精壯。”接着他又說:“如果他們只是想換一種生存方式,我倒覺得這也無可厚非,畢竟九丘的生活確實有些乏味,普通人的能力也無法發揮。”
楊明泰說:“沒你想得這麼簡單,如果他們壯大起來,兩種明之間必然會有衝突,到那時或許是生靈塗汰。”
李想說:“但九丘需要改變,大多數的普通人閒死,少數人忙死,這很不正常。”
“你說的沒錯,確實需要改變。只是以那些人的行事風格,任由他們折騰,九丘必定大亂。我有把握以可控的方式改變現狀,相信我。”
李想點點頭,關於九丘明和地球科技明,他們之前有過討論,這是他們第三次觸及這個話題。楊明泰隱隱向他透露會創造一個迥異於科技明的全新明,對泰哥口的世界雛形他有些期待,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說:“希望在新世界,妧婠和各個種族之間,是一種良性的共生關係,我不希望人類是一棵大樹的寄生蟲。”
楊明泰鬆了一口氣,他很擔心自己看好的這個少年會走一條與自己背道而馳的路,他握了握拳頭:“會的,我們共同努力!”
李想也看出了楊明泰的擔心,他說:“泰哥,你看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來之前是個學生,學的那點東西也派不多大用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意識波的天賦異能了,所以我註定只能走你的那條路。從情感來說,你既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的兄長,你的意願我會信守不渝。”
樂進村東南三百里處的一個綠洲,有一個簡易的營地,四名精壯漢子望着營地空正冉冉升空的綠色氣球。爲首一人是被剛巴揍成豬頭的武夫大漢,毫無氣節的何飛也在其。
何飛問:“田哥,你看他們會來嗎?”
被稱作田哥的武夫大漢說:“先生說他們會來,那一定會來。”
“可是那些賊人被送去四方山這麼久,難道他們的暗哨沒有一絲察覺?”
“先生的感知一向敏銳,數十里內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若有暗哨,怕是逃不出他的感知,我們等兩天吧。”說完,田哥轉身走進了一間木屋。
木屋裏坐着站着十五個人,其十二人正是被剛巴解救出來的村民。村民們的身邊還立着一條棍子,田哥向棍子拱了拱手:“剛巴賢師,氣球已經放出了。”
剛巴在他的意識海投放了一幅簡筆畫,一個特大的驚歎號。不知想表達的意思是“好!”,還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田哥繼續問道:“讓這些村民涉險,賢師可有把握?”
剛巴這次沒有用簡筆畫,只是用前肢在棍身敲擊了兩下。隨後棍身左右輕輕擺動,棍身的顏色竟慢慢與牆壁的背景色融爲一體,若不仔細辨別,幾乎無法察覺他的存在。
田哥向着剛巴的方位又一拱手:“那有勞賢師了。”卻聽到身後響起了“梆梆”兩記梆子聲,轉頭一看,剛巴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自己身後。
兩日後,趴伏在木屋屋檐的一隻長鼻蟲突然飛起來,振動的翅膀發出“哧啦啦”的聲響,盤旋了兩週,最終落在了田哥的髮髻。盤坐在地的四人立刻站起身,何飛說,尋跡蟲有動作了,要來了。田哥點頭,還有五里,大家做好準備。幾人進入木屋,對着村民們一抱拳:“要委屈諸位了。”村民們忙說不礙事,紛紛站起來,轉身將手背在背後,四人前,將十五個人捆縛了。
等了片刻,田哥頭頂的尋跡蟲開始蹦跳起來,顯得十分興奮。田哥說:“它的配偶離這裏不足一里了,我們出去吧。”又對尋跡蟲說道,“你先去屋檐躲着,莫發出響動。”尋跡蟲離開了田哥的頭頂,飛到了屋檐。
四人出了屋,沒有見到剛巴,不知他藏到哪裏去了。
西南面傳來獸蹄奔踏地面和車輪轆轆的聲響,車行的速度很快,不多時,一輛由四匹鳩翔獸拉動的巨大獸車接近了營地,趕車的異族對着空甩了個響鞭,四獸放緩了腳步,獸車徐徐駛入營地。獸車頂也趴伏着一隻長鼻小蟲,色彩與灰色的車身相近,若不是知道它在那裏,根本察覺不到它的存在。
異族見了幾人也不說話,解下一隻隨身布囊,向田哥丟來,田哥接住布囊,在手裏掂了掂。轉身說道:“把人帶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