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來說,它即收不到來自身體的任何信號,也不能傳出任何信號。
這就導致一個問題,就象你閉上眼睛,時間久了,你會覺得你看到東西,時間再久點,因爲外界真實信號的刺激,你會分不出你是真的看見了,還只是你的腦子以爲你看見了。
如果你的身體與大腦被完全切斷了呢
你會做夢,並且漸漸分不清夢與現實的區別。
夏夜,火燒雲一片桔紅。
空氣好象能擰出水來,溫熱的風輕輕撫過,帶着一股曬傷的草葉子味。
素霓坐在窗臺上,晃着兩條腿,手裏拿個彈弓正無聊地瞄着天上的鳥。
婦川在樓上一回頭看到寶貝兒子坐在二樓窗上,雖然她明知道兒子成天猴在樹上,她的本能反應依舊讓她怒喝一聲:“素霓你給我滾回屋裏去,不許坐窗臺”
素霓正瞄準的動作忽然僵住,他慢慢瞪大眼睛,放下彈弓,嘴裏喃喃:“一隻猴子”然後大聲尖叫:“媽媽,猴子,大猴子一隻特別大的猴子”
婦川幽默地:“小心,別讓它把你當小猴抱走了”
忽然間大地震動,一下又一下,屋頂茅草都簌簌震落,婦川循聲回望,只見不遠處一隻二層樓高的巨猿,正緩緩向素霓走過來。
婦川嚎叫一聲“素霓,下來”瘋狂地往樓上跑。
素霓一向見慣猛獸,卻沒見過這麼大的猿。全身都雪白的毛,在桔紅色的夕陽光線下籠着一圈金黃色的光暈,微風吹過,白猿頭上的長毛拂動,剎是威武。直到走近,白猿低頭來看他,他才發現,白猿有一張兇暴面孔,聳起的眉骨,朝天的鼻孔,血紅色的眼珠,讓白猿看起來,如同死神
白猿低頭看素霓,素霓發現白猿有一雙無比悲愴的眼睛,他從未見過比這雙眼睛更悲愴的神情。素霓呆呆看着它,白猿伸手把素霓抓起來,小心地放在肩頭,素霓不但沒怕,還覺得很開心,白猿好象是我朋友
婦川一把沒拉住素霓,頓覺天暈地轉,完了,一語成讖,兒子真被猴子給撿走了,她狂叫一聲:“你還我兒子”
素霓還笑嘻嘻覺得媽媽又歇斯底里了,白猿一手抓起婦川,不過,這次不是放肩上,而是倒提着雙腿。素霓愣一下,抓着白猿的頭大叫:“放下我媽媽”
白猿晃晃腦袋。
魚頭已經帶人拿着武器衝過來,弓箭刀槍砍殺過來,白猿掄起婦川掃過去,四五個人被撞倒在地,四五把刀被擋住,一把搶紮在婦川身上。
婦川已成血人,所有人都驚呆了。白猿握着婦川,就象握個錘子一樣,用婦川的頭在另外幾個人的頭上一人敲一下,那種“噹噹”聲能讓人終身難忘,所有被敲的人都頭破血流,包括魚頭。婦川已經腦漿迸濺了。
素霓完全呆住,不,這是噩夢吧
葉青玄接通電源,電源通過,所有生化設備啓動,一聲悠長淒厲的慘叫,象狼嚎象妖獸象來自地獄最深處的吶喊。
葉青玄只覺得耳朵“錚”的一聲,整個人都驚呆了,出了啥事他以前沒做過這個,雖然他主攻動物修復方向,但是腦移植他不常做的。
這情形對不對他真不知道啊
本能地想去關儀器,但是重啓動到一半關電腦是大忌,關人腦也一樣丟失大量記憶或者出現認知錯誤的可能性極大。
然後,剛剛醒過來的小傢伙,就如一隻猴子般猛撲到他身上,葉青玄一科研人員,弱不經風的,被猛撞了一下,後果就是摔倒在地上,猴子還壓在他身上,他剛要掙扎,脖子被狠狠扼住。
葉青玄沒覺得素霓小朋友會有啥危險性,畢竟他把素霓抱回來時,小傢伙是隻有一米多高的圓圓臉小東西。
剎那間不能呼吸,脖子劇痛,他伸手去拉脖子上的手,緊緊卡住他脖子的那雙手象鐵鑄的一樣,他才猛然醒悟,這是他剛製造出來的超級賽亞人,這孩子捏死他就象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葉青玄拼命掙扎起來,結果只是讓自己身體裏的氧氣消耗更加迅速。窒息的痛苦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內心慘叫,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他的掙扎越來越無力,素霓忽然鬆開手。
素霓看着自己的手,一臉驚駭,再低頭看自己的雙腿,然後四望,最終在鏡裏看到自己已經長大的十五歲的面孔,他不敢置信地摸摸自己的臉,然後再次撲過去把爬起來的葉青玄拎着領子拎起來:“你是誰你幹了什麼”
葉青玄看到一對充滿血絲的眼睛,那雙眼睛裏有一種奇怪的冰冷與狂暴的神情,讓葉青玄覺得,他面對的好象是一頭沒人性的野獸,葉青玄覺得心底發涼:“別動手,我救了你,我救了你的命”<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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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冰冷的眼睛緩緩地左右掃一下四周,再緩緩回到葉青玄臉上,良久,輕輕鬆開手:“我,自殺,死了”
葉青玄點頭。
素霓再看鏡子:“我睡了很多年”
葉青玄輕聲:“二天”
素霓狂吼:“二天二天我變成這個樣子”
葉青玄急忙道:“你的身體受損嚴重,你知道,手臂,骨頭,有些神經想要長好,我不得不使用生長激素讓你的身體更快地癒合,後果就是,你的身體也很快地長大了。”
素霓瞪了葉青玄一會兒,半晌:“是又一個噩夢嗎”
葉青玄急道:“不是,你剛醒,我一會兒可以帶你見你的父母。”
提到父母,素霓的瞳孔好象猛地收縮了一下,然後輕輕搖搖頭:“不急。”
葉青玄想想,小朋友當時好象是被父母逼死的,雖然情非得已,這恐怕不是那麼好接受的事。這好象也解釋了小朋友那冰冷的眼神。
葉青玄遞過營養液:“剛醒來,恐怕身體不適應,先喝點這個。”
素霓看了一會兒那個營養液,慢慢接過去,又盯着看了一會兒,慢慢放到嘴邊,喝了一口,良久,才嚥下,忽然間全身都松馳下來,終於露出一個微笑:“好象,是真的醒了。我在夢裏從沒喝過東西。”
葉青玄有點不安:“做噩夢了你分不清噩夢和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