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光線暗下來,沒有會看到,神荼趴在桌上,用拳頭堵住嘴,輾轉着用手擋住後背,觸手溼粘,傷口刺痛得他一抖,回手看時,一手腥紅的血。神荼顫抖,不,不不,那麼,他還會感覺到失血與休克的痛苦全方位地模仿真實人間的慘痛嗎
他應該選擇精神治療吧
神族是不會承受這樣的痛苦的,即使是精神疼痛,也一樣不允許存在。如果你的精神疼痛達到某種程序,治療會立刻啓動,你將被刪掉你的痛苦記憶,在藥物作用下重寫你的記憶,你將記得有這麼件事,卻不會重新感受到這件事帶來的痛苦。你再次回憶這件事時的感覺,就象是看了場讓人不快的電影。
神荼忽然間落淚,值得嗎我怎麼會落到這地步
我爲什麼要保留這段讓我痛苦的記憶,併爲之承受這樣的折磨
因爲回憶的感情那樣美好,所以失去的疼痛才這樣劇烈。如果沒有了這段記憶,我就不會去挽留風林,甚至他死亡訃告都不會打擾我的早餐。不,我一定要阻止他
玻璃窗外“呯呯”的巨大聲響,完全掩蓋住神荼痛苦輾轉的聲音。他咬住自己的手臂,無聲地在地上翻滾瑟縮,直到無力掙扎。
半小時之後,系統輕聲:“你有五分鐘時間恢復知覺。同時會面時間結束,客人將自動返回原有網絡。”
傷口癒合,血跡消失,血壓心跳回復。
神荼跳起來,拉開窗簾,人去院空,神荼痛叫:“不別走我還沒說完,風林”痛哭失聲。
五分鐘之後,系統再次溫柔地:“懲罰再次啓動。”
野獸般的嚎叫聲,一次又一次,擊打玻璃的拳頭,慢慢把窗子上拍得全是斑斑血跡。
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神荼,在慢慢恢復體力之後,緩緩擡頭,淚水滾落,哭泣哀求:“呼叫任無當,我知道錯了,我受不了了,請饒恕我這次。我知道完成工作是最重要的事,請原諒我這次。”
沒有迴應。
神荼哀叫:“文殊,救命。”
一邊喝荼看新聞一邊不時看下通訊錄的文殊終於發現四怪與風林回到九龍島,在他感覺中他這已經算是及時拜訪了。在收到“救命”消息的剎那,被狴犴卡着喉嚨拎起來,怒吼聲差點把文殊震聾:“你們把神荼怎麼了”
拒絕進入
文殊再找任無當:工作中,請勿打擾
文殊抓狂地再回到九龍島,怒吼:“神荼到底怎麼了你們再敢動手,我就把你們送回到黑牢裏去”
這一次,文殊的設定比狴犴還高一倍,妖怪們也深悔剛纔動手把文殊嚇跑了,再見到文殊時,全體都冷靜了,狴犴顫聲道:“我們只看到神荼好象不知被什麼打了一下,整個人都在顫抖,後背上一道血痕,然後窗簾就關上了,半小時之後我們就被送回來了”
文殊慘叫一聲:“什麼半小時你們聽到系統怎麼說的”
風林慘白着臉:“二小時,十級疼痛。”
文殊轉身就消失。
太可怕了
他已經顧不得霍紫虛那個少見的扶額的厭嫌表情:“師父,你一定要阻止她,這樣太過份了,不能這樣對待神荼,不能這樣對待任何一個神。”
霍紫虛輕聲:“那麼,那些工作你們做嗎”
文殊愣了一下:“如果,我完成我的工作,就能放過他嗎”
霍紫虛輕聲:“這話,你可以去問問任無當。”
文殊面無人色地看着霍紫虛,半晌,點頭:“弟子告退。”
文殊發送信息:“請饒恕神荼這次失誤,我願意完成你安排的工作。”
沒有反應。
文殊又氣又急,雙手發抖給所有同門羣發消息,要求大家一起去求情。
任無當收到十二份願意完成工作的保證,簡單回覆:“我並無此意。同時明白你們迴護神荼的意志很堅決。剩下的處罰已免,下不爲例。”
洪開元坐在一邊喝着茶,微嘆一聲:“這算是把人質的作用使用到極限了。誰還敢把神放進去。所以,這個工作網絡裏,大約沒人敢反抗你的意志了。”
任無當嘴角微微牽笑:“我是越來越象師父了嗎”
洪開元臉色微微一沉:“越來越象二師兄了。”沉默一會兒,輕嘆:“是,越來越象我了。”而且你看起來並無歉疚。洪開元苦笑,是的,我那無限的歉疚又有什麼用呢除了煎熬我自己,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