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琅閣臺的正對面,是一片修整的無比整齊的鏡湖,上面有三座小小的懸香玲瓏燈。月色透過懸香玲瓏燈,可以在平如銅鏡的水面上,投映出九輪明月。
想必在秋高圓月之夜,這仙琅閣檯燈火璀璨之時,一定是月色和星光交輝,河燈共煙火一色,妙不可言。
然而今夜,當容與來到仙琅閣臺的時候,只有那高臺處尚有些許燈光隱隱透出。
而周圍夜色濃稠,連一絲聲響都無,靜謐詭異得嚇人。
如今整個城主府都被各種禁制大陣佈滿,容與這一路走來,可謂步步殺機。
越靠近仙琅閣臺,禁制的反制就越強烈,能找到的空隙也就越少。
容與費了很大一番周折,繞了後花園走能差不多半圈,才勉強靠近了仙琅閣臺的下方。
然而讓容與覺得有些詭異的是,在仙琅閣臺周圍,明顯有幾個位置是陣法空白的點。
這些地方理論上要麼是故意埋伏的陷阱。
要麼就是留給高手輪值的地點。
容與通過珍瓏環探查到了這幾個地方,可它們卻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就好像那些殺陣的爪牙都被人抹掉了,只留下嚇人的空殼,擺在這裏一般。
這點讓容與百思不得其解,沒道理在重中之重的地方,然而出現了明顯的守衛漏洞啊。
在小心的刺探沒有危險之後,容與只能直接穿過這些殺陣,他沒有更多的時間浪費在外圍的禁制迷陣當中。
終於,容與靠近了仙琅閣臺的外圍。
在外面走了好幾圈,容與也沒有找到所謂的通往地下的通路。
有那麼一瞬,容與認爲是王喜騙了自己,他隨口撒謊,只想讓自己快點完成審訊。
可容與不甘心,他有反覆用珍瓏環查探,終於在貼近左側臺階的地方發現了一些破綻。原來不是沒有通往地下的通道,只不過這個通道被現在的防禦大陣給擋住了。
不知道王喜是不是故意隱藏瞭如此重要的消息,那個通往仙琅閣臺地下的通路,必須在整個仙琅閣臺大陣落下之後,才能呈現出來。
一旦仙琅閣臺的大陣開啓,整個仙琅閣臺會凌空升起,而那個通往地下的通道就會被大陣直接覆蓋,遮擋得嚴嚴實實,根本沒辦法破開。
要想開啓地下通路,必須先關閉仙琅閣臺的總陣。
容與的心往下一沉,他本意是想要避開仙琅閣臺上面的主殿。因爲從王喜口中得知,這些日子來探查洲際傳送陣實效的各門派長老,都被他們困在主殿。
那些人都是個宗門裏資深的修士或長老,容與如果有選擇,一點都不想要對上他們。
可如今,他卻一定要上去看看,看一看那關閉仙琅閣臺的大陣樞紐,到底是不是在主殿當中。
容與依然利用珍瓏環找到通往主殿的路,珍瓏環的指示開始變得斷斷續續的。容與在這裏跟它消耗了很多時間。
因爲越是核心的大陣,留下來可以破解和借力的地方就越少。
當容與靠近閣臺主殿的時候,聽見裏面居然吵成一團,十分混亂。
容與在廊外,透過半開的窗棱縫隙,隱約能看見裏面的情況。大概有三十幾名修士被困在主殿當中。
而有數名修士則分別在推開桌椅的大廳四角,正在破解着裏面的陣法。
隨着其中某個角落修士的動作,那大廳角落裏的陣符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閃爍之色。然後對應的,大廳地面中心地方的陣紋也發出了一陣波動。
可接下來,原本躺在中間的一個青衣修士卻猛的身體抽搐,大叫一聲,全身不斷顫抖,面露痛苦之色。
那青衣修士身邊有個一直拉着他手的瘦子修士,見狀衝着牆角大吼,“唐子怡,你到底會不會破陣?!我師兄又被你得這麼痛苦,你是在救人,還是害人?!”
牆角一個頭發都有些混亂,嘴角掛青的修士罵罵咧咧的回嘴,“老子不會?!老子七歲就把破陣當遊戲了。再囉嗦,你行你上啊。這究竟是誰弄得缺德陰陽鴛鴦陣,要破困陣就要先敲掉煞魂陣。”
那瘦子修士聽聞更是氣急敗壞,“剛剛歐陽權師兄說了,我師兄身上有蠱蟲,這煞魂陣是可以壓制蠱蟲的陣法。一旦煞魂陣被破壞,我師兄體內的蠱蟲會立即反噬。”
唐子怡又用力扯頭髮,“行行行,我這不也一直在嘗試不破壞煞魂陣,然後解開下面的八荒困神陣麼。”
“這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缺德,能想出把煞魂陣和困神陣合在一起弄成了陰陽鴛鴦陣。我要破困神陣,就要動煞魂陣。可一動煞魂陣,各位道友身上的蠱蟲就會反噬。”
“假如不是束手束腳的受制,別說一個困神陣,就是再來三個,老子早就破開了。”
聽到這裏,容與大概明白了,這些高階的修士爲何能被困這麼久。
洲際大陣忽然出現了意外,守護各大洲際的宗門肯定要派人來探查,這其中大部分被派來查看情況的人,都是陣法或者符紋上的高手。
可傳送陣那邊,從白衣女修到王喜,都以有心算無心,從他們一傳送過來,就用盡各種手段,將殤屍蠱植入這些修士的體內。
顯然,他們也怕打草驚蛇,所以不能一個不漏的植入子蠱,尤其是高階修士這邊。但就算是隻有十來個中招也足夠形成牽制。
當這些高階修士們發現自己被困在這個仙琅閣臺之後,就面臨了這樣一個問題。
強行破陣,那些中蠱的修士會立刻反噬致死。
可要想不破壞上面那層壓制蠱蟲的陣法,根本沒辦法解開下面的困陣。
這些陣法高手們投鼠忌器,這才遲遲無法破陣,蹉跎至今。
“不行,還是不行。”唐子怡在反覆探查了角落的鴛鴦陣後,發現自己沒辦法安全的破解,他煩躁的用力踢了一腳牆角落,發泄自己暴躁的情緒。
結果那牆角也是煞魂陣的一部分,他發泄的一踹,又觸發了煞魂陣的反噬。有一個委頓在地臉如金紙的修士發出了一聲暗啞的嘶吼,雙手用力往上抓撓。
“唐子怡,你這是幹什麼?!莫非你魂寰想要謀殺同道不成!”那修士的同門立刻喝阻了起來。
原來這個人是魂寰的高階修士,還姓唐。容與覺得,此人多半就是那個魂寰小領隊趙平郡口中的唐長老,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