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忌他們從龍淵回來的精英小隊們雖然來到了長覃劍郡,卻因爲傳送大陣遲遲不開,而無法回到雲浮峯上。
但就在長覃劍郡,他們也很快的蒐集到了不少信息。
——晏暖和閔苒跟着執事們去了瑤臺峯。
——四洲傳送大陣不能通行。
——有人在傳送陣直接襲殺了崑崙執事。
樁樁件件,都充滿對崑崙的惡意和謀算。經過了龍淵的生死訣別,瞬間這些精英弟子們的提防就到了最高的境界。
他們重新以六人爲一組,奔走在各個坊市的傳送陣上,聯絡了在劍郡內大部分的執事弟子們,警告他們有人在針對崑崙。
而這個舉動無疑是非常有效的。
它讓原本惶恐卻沒有方向的崑崙弟子們開始迅速抱團,既然不知道敵人在哪裏,那麼除了崑崙的所有人都應該加倍防範。
所以當太玄峯被貫劍劈開,玉簡和法寶從天而降的時候,他們可以快速的組織起來,試圖阻擋因爲天降橫財而發瘋的人羣。
但很快的,崑崙弟子們就意識到,因爲私慾而癲狂的人是無法阻擋的,但他們可以自保,可以互相聯合起來,緩緩向劍州外退去。
也就是因爲這種機敏的組織性,絕大部分的崑崙弟子都安全的撤離到了劍州的外圍,幾乎沒有傷亡。
但接下來的事情瞬息萬變,大陸結界被打開這件事,崑崙弟子們並不清楚,但被譽爲崑崙表象的雲浮峯,紛紛從空中跌落,卻是任何人都能看懂的事實。
哪怕被雞蛋大的冰雹石塊砸破了頭,崑崙執事弟子們也沒有躲進房間。
他們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崑崙的雲浮峯,一寸寸的迸裂,然後一塊塊的掉落下來。
崑崙雲浮峯,墜落了。
他們的宗門,他們的家園,他們的道統,崑崙,沒了。
別說小弟子們彷徨無助,就算是在劍郡的那些金丹修士,元嬰聖君們,也都腦子一片空白。
直到大家看到了還有崑崙弟子從雲浮峯上墜落,這才紛紛掙扎着去接引那些不斷墜落的弟子。
救人,一定要救自己的人!
這個信念,成了當前崑崙弟子們腦子中唯一的念頭,也許只有這個念頭才能沖淡崑崙沒了的恐慌。
而方忌,就是在半空中,跟墜落的閔苒他們遇到了。
“你沒事,太好了!”方忌在看見閔苒的那一瞬,簡直想哭出來。“出了什麼事?”
閔苒有太多的話想說,但千頭萬緒,他甚至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裏說,只能挑最重要的講,“掌門坐化了傳位給道原聖君,正一道門的冥鈞仙君也坐化了,沒說傳位給誰。”
什麼?
掌門!方忌只覺得撕心裂肺,還沒想哭,就聽見閔苒又說,“極堃殿的星御仙君跟顯世仙君、鸞鈞仙君以及三皛仙君聯手針對崑崙,幾位仙君不知道去哪裏廝殺,但鸞鈞仙君一直在瑤臺峯屠殺所有人。”
這句話把方忌的悲鳴直接給堵了回去,什麼?鸞鈞仙君在瑤臺峯屠殺所有人。
閔苒繼續說,“除了我們躲在鏡井裏的人,可能瑤臺峯已經沒有活口了,我們不知道鸞鈞仙君後來去了哪裏。也不敢動。”
“現在儘快把崑崙弟子攏到一起,然後找地方藏身,必須等參商仙君、昊辰仙君或者介立仙君出來後,我們再去找他們。”
頓了頓,閔苒又說,“如果能先找到道原聖君謝辭君,那也是可以的。”
剛剛閔苒說的事情太過炸裂,方忌甚至覺得自己腦子都無法轉動了,“那劍州怎麼辦,崑崙怎麼辦?”
“這些事不是我們能搞定的,現在情態不明,甚至敵友都不分,保全我們最大的力量,就是崑崙所在。”
“崑崙,不是因爲有云浮峯才叫崑崙。崑崙,是因爲有崑崙弟子,才叫崑崙。”
……
……
當崑崙峯落,元炁大陸結界被徹底打開的時候。
天地的異象,在整個元炁大陸的各地都開始露出了猙獰的模樣。
聞渡海上有滔天的巨浪,哪怕有各種鎮守之符,整個四海地的東海渚島全部被巨浪湮沒。這場海嘯劫難之後,東海渚島有三分之一的島嶼,再也沒有了修士們的蹤跡。
至於其他的島民,漁民,死亡人數無法估量,很多已經延續數百年的海島宗門,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而白澤海域附近的熱泉,直接有無數熔衍地火噴出,把當時在這裏採集靈氣的修士們直接吞噬了。
讓素有水晶宮仙境的白澤海域瞬間變成了熔爐煉獄。
貫穿了虞洲、覃州、殷洲、洛洲以及應州的十萬大山,則因爲山崩和閃電引發了大面積的山火。
無數藏在深山裏的靈獸們嘗試向外奔跑,可它們有的被深澗攔阻,有的相互踩踏,還有的因爲衝擊了原本未曾踏足的村莊,導致某些村鎮全部滅亡。
在短短的數日內,對於很多無辜的生靈來說,都經歷了一場場的滅頂之災。
而這些天地異象最爲普遍的,則是接連不斷的雷聲,足足打了三天。
是的,整個元炁大陸的洲域,在結界落下後,雷聲彷彿是向天地宣告一樣,接連不斷的暴雨和雷電在全境開始響起,從未間斷。
虞洲聞渡海濱,魂寰宗門所在。
轟隆隆的雷聲一聲接着一聲,暴雨驟降,彷彿不知道是誰把天戳了洞那樣,天河倒懸,直接往下灌水。
鏡亭殿的薄良聖君盛紅衣站了起來,“諸位,時機已到,三皛長老所言之事,怕是已經成了。”
符亭殿楨榮聖君鄭出振衣而起,“哎呀,終於等到了。老子這大半年忍得骨頭都酸了。終於可以鬆快鬆快了。”
盛紅衣卻說,“爲山九仞,功虧一簣。越是事到臨頭,越要小心謹慎。我們還是要按照原本的計劃,逐層掃蕩,不能漏下關鍵的人和地。”
楨榮聖君是個灑脫之人,他說,“盛師姐就是太過謹慎,咱們魂寰七亭殿九宮司,只有兩個亭殿是那四維聖君莊掌門的心腹。”
“而且這半年一來,他更是連靈霄塔都不曾下過。別說我們去圍剿了,怕是咱們都衝到他門口,他還多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呢。”
想到這種場景,自己大搖大擺的走進靈霄塔最高層掌門的臥室門口,而四維聖君莊星曆一臉懵逼的摸樣,他不禁發出了歡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