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生骨直接刺入俎尳的身體。
“啊嗷嗷嗷嗷!”俎尳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他感覺自己身上所有靈竅的靈力都在瘋狂的被吸噬,甚至無法站立,直接跪了下來。
季臺滿眼震驚,他不知道這究竟是化解言咒的正常狀態,還是出了什麼紕漏。
再看紫羽,此刻她也沒有瘋狂詛咒謾罵的力氣,眼瞅着出氣多、進氣少,幾乎活不成了。
季臺內心有些悔意,恨自己下手早了些,早知道應該留一手。現在還能問問這賤人,到底情況對不對。
俎尳從頸部到肩膀的言咒逐漸淡化。
看到這種變化,倒像是真的在抽取言咒的模樣,給了季臺聖君一些信心。
他全身關注的凝視着俎尳和白骨片,當然不會在意幾乎已經死了九成了紫羽。
可就在季臺身後十數丈的地方,紫羽卻在調用自己身體最後的靈力,開啓一個隱藏在她上顎的骨竅。
紫羽全身的靈力都被季臺聖君的蛇杖擊穿,更是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而她的脖頸頭顱,卻還是可以動的。
所以紫羽頸部之上,還能調動極爲微小的靈力。
這股靈力基本沒有什麼用,然而沒有人知道,紫羽的上顎居然還開了一個骨竅。
骨竅之痛,非常人可忍。
大部分人哪怕開骨竅,也多取在雙手和上肢這幾處位置,就爲了方便將來調用骨竅內的靈寵。
紫羽在開右手的骨竅時,幾乎要熬死了。
這個時候,公子出現,用麻沸散和生機膏救了她,但是同時也提出了額外的交換條件,要在她身上開第二個骨竅。
這也是當初公子救她的代價。
紫羽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要麼死,要麼同時經歷兩個骨竅而已。她沒有得選。
所以,當紫羽成爲那三百個婢女中,唯一成功開啓骨竅的人時,除了公子,沒有人知道她身上還開啓第二個骨竅。
而這個骨竅,就是公子爲他選的。
當初她雖然沒有得選擇,只能被公子卸掉嘴巴,絕望的涕淚橫流,發出嗚咽的聲音。
公子輕輕擦拭着她的臉頰,“不要哭,我知道把骨竅開在這裏,你會很難受。”
公子的聲音很輕柔,“可它纔有用啊。”
“如果你被別人制住了,他們可能會打斷你的腿不讓你逃跑,會綁住你的胳膊不讓你動彈,甚至可能扎穿你的眼睛來脅迫威逼,也可能搜索你的神魂。”
“但是,他們一定不會掰壞你的嘴巴。因爲,他們總要試圖問出一些自己想知道的。對麼?”
“我把骨竅開在這裏,再給你一個保命的東西。那時候,哪怕真的有人背叛了我,或者在你身上使出什麼手段,你都還有最後一次回擊的機會。”
“這種機會,只要一次,就足夠了。”
“你說,我幫你把它開在這裏,是不是特別的隱祕和有用?”
說着,公子還極盡溫柔的替她擦去滿臉的鼻涕口水,絲毫沒有嫌棄。
紫羽挺過了第二個骨竅的煎熬之苦。
直到此刻,她才深刻的理解了公子當日所說。
她的上顎慢慢的打開,一枚只有指甲大小的黑色珠子,無聲無息的落入她的口腔當中。
從她的視角中,能看到俎尳正在不斷顫抖,他身上的皮膚彷彿起了好多水泡一樣,不斷鼓動着,身上的言咒幾近消失,只有最後一絲淺淡的痕跡。
紫羽知道,這些都是言咒的子蠱不斷吸收的狀態。
那轉生骨,裏面藏着的言咒的母蠱。當轉生骨靠近言咒並刺入體內後,會激活子蠱,讓子蠱迴歸轉生骨,爲轉生骨上的蛤蟆疤瘌收藏。
是的,轉生骨可以同時收納十餘個子蠱。
可是,他們沒機會了。紫羽想着,然後用力咬碎口中那枚黑色的珠子。
在珠子破裂的瞬間,原本白色的轉生骨瞬間轉換成黑色。
而俎尳原本近似消失的言咒,卻瞬間翻紅,血紅血紅,彷彿要洇出鮮血般。
“啊,啊,快,快扯下來!”俎尳忽然尖叫起來。
那血紅的言咒順着血紅的紋理裂開,彷彿一張真的張開的嘴,體內森森的白骨似乎變成了牙齒,不斷吞噬着俎尳的內臟。
這種情況,明顯是出了問題。
俎尳拼命的尖叫,可他自己卻無論如何拉扯不下來那枚已經轉黑的骨片。
季臺猶豫了一下,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去幫助俎尳,是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那言咒的反噬進行的太快。
幾乎瞬息之間,俎尳右邊的肩膀幾乎都被啃空了。
季臺不再猶豫,打起手決,伸手去捏那轉生骨。
可轉生骨彷彿有感應一般,在季臺聖君靠近它的時候,“倏”的一下,就鑽進了俎尳的體內。
透過言咒巨大的創口,季臺聖君甚至能看見它往俎尳心竅方向鑽動着。
這,這可怎麼弄。
季臺反應也算快,已經拿出了清靈符和生機去腐膏直接往俎尳的創口上傾倒。
言咒的反噬之力宛若烈火烹油,清靈符倒上去,連減緩它吞噬的作用都沒有起到。
“砰”,一個三寸不到的小人驟然出現在俎尳的頭頂之上。它的容貌跟俎尳本人幾乎分毫不差。
此乃俎尳的本命嬰靈,如今它直接從識海頂瞧脫體而出,慌張的逃逸。
這是元嬰聖君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最後一條保命絕招。
俎尳的嬰靈神色慌張,在它捨棄了本體那一瞬,俎尳原本的身體已經被言咒啃食了大半邊的身軀,剩下的就像是被什麼野獸吞噬過的殘骸一樣。
嬰靈脫體雖然是元嬰仙君最後的保命手段,可一旦這麼做,再次奪舍後的修士不僅修爲下降,也再無可能進階。
而且神魂和神識都會被重創,會逐漸記憶混淆,或癡呆、或癲狂,最終魂飛魄散,難如輪迴。
這也是不少元嬰修士寧可直接爆裂元嬰死戰,也不願意單獨讓嬰靈脫體的原因。元嬰脫體後混淆記憶,最終魂飛魄散的死法太過難堪卑微。
俎尳的嬰靈慌張的撲向季臺聖君,神色哀求。
俎尳絕對不會不自量力的想去奪舍季臺,但嬰靈太過脆弱,憑藉它自己,根本沒辦法在龍淵找到適合奪舍的修士。
俎尳現在的行爲,乃是向季臺聖君求助,希望季臺聖君能夠暫時收納了俎尳的嬰靈,並替他找到適合的替身,及時奪舍。